刺马影评

9142380
  • 逸雨
    2016/9/7 20:31:31
    刺马——一个历史学的考证
    人们经常称呼娱乐新闻为八卦,那意思不严肃,不真实,虚假成分多,其实历史很多时候更八卦,更不真实,昨天我花了一个晚上查看史料,梳理这件事,老实说,很多说法,我并没有采信,所以我在这儿所说的也只是一个我自认为可信的版本。

    马新贻27岁中进士(和李鸿章是同年),可以说是青年得志,但在仕途上,不像其他人,他没有进翰林院先做几年编修,然后在中央各部慢慢熬着,等着入阁的机会,而是直接下基层锻炼。
    人们经常称呼娱乐新闻为八卦,那意思不严肃,不真实,虚假成分多,其实历史很多时候更八卦,更不真实,昨天我花了一个晚上查看史料,梳理这件事,老实说,很多说法,我并没有采信,所以我在这儿所说的也只是一个我自认为可信的版本。

    马新贻27岁中进士(和李鸿章是同年),可以说是青年得志,但在仕途上,不像其他人,他没有进翰林院先做几年编修,然后在中央各部慢慢熬着,等着入阁的机会,而是直接下基层锻炼。
    人家进士出身,下基层也是先从县长做起,但说来倒霉,没干多久,闹起了长毛贼——太平军,当时他在安徽,作为一县之长,守土有责,所以开始干武将的活儿。
    你还别说,刚开始还打了几场胜仗,朝廷嘉奖,被升了职,当了知府。结果太平军名将陈玉成来了,他那点军事才能怎么能打得过陈玉成呢,结果可想而知,城坡被俘!

    好在当时太平军没人知道他的知府身份,就把他当普通清兵关押起来,马新贻挺神,期间策反了还是长毛贼的张文祥、曹二虎,和另一个小头目。
    结果,这三人保着马新贻,拉着自己的队伍归顺清廷了,期间四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发誓同生共死,共享荣华。
    后来,马新贻虽然在剿灭太平军上没下什么功夫,但是官却越做越大,渐渐的开始瞧不起这三个异性兄弟了。这可以理解,官场很讲究出身的,人家正规的科举出身,你们都是山贼草寇,一天到晚称兄道弟,成何体统。
    张文祥这个人很敏感,就找曹二虎商量离开马新贻,曹二虎是个官迷,听不进去。张也无奈,后来曹二虎携家眷搬进了府衙(相当于现在的政府大院吧),结果他的媳妇被马新贻看中了,可以说一见钟情,迷的哈喇子都快出来了。

    心动不如行动,既然看上了就得上床败火,于是马新贻有事没事就给曹二虎支开公干,他呢,则和曹二虎的老婆床上私干!(话说,曹二虎的老婆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让敏感的张文祥发现了,他告诉了曹二虎,曹二虎怒发冲冠,磨刀霍霍,准备报仇——杀他老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但是被张文祥给拦住了,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要一杀嫂子,咱们兄弟不就掰了。算了,马大哥既然这么喜欢嫂子,就送给他得了。'’曹二虎一想也对,这人情做下来,马大哥得多高兴,说不定又得升我职呢,于是高高兴兴找马新贻提送老婆的事去了。

    没想到马新贻挺能装逼,曹二虎刚一提这事,马新贻就把脸沉了下来怒斥,“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跟xx冰清玉洁,怎可能有如此苟且之事,你还不给我退下!”
    曹二虎被骂了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于是找张文祥商量。张文祥说不好,大哥既然顾及脸面不承认这事,说明他想对你背后下手,你还是赶紧跑吧。
    曹二虎不听,说我是朝廷命官,跑什么跑。大哥现在不听,是我说的太突然,他一时接受不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提,他就接受了。

    两天后,马新贻又安排曹二虎公干,这次是要他去某地有司提一批军火。张文祥闻讯后,坚决不让他去,说这是个圈套,在半路上恐有不测。
    曹二虎当然不听他的,说大哥过几天还要升他的职呢,执意要去。张文祥无奈,私下找到老四,暗中保护曹二虎,没想到一路上果然风平浪静。
    只是等曹二虎到有司提军火的时候,出事了,有司主官说,现已接到大帅(马新贻)密报,曹二虎准备提取一批军火资助捻军,让其立即擒拿处斩。
    这下坏了,曹二虎不容分说被拿下,推到外面就斩了。

    张文祥得到消息后,对老四说,大哥背弃盟约,不仁不义,咋俩去干掉他!
    老四吓够呛,马新贻是朝廷一品大员,杀他什么罪过,况且他跟马新贻走的还挺近,所以断然拒绝。
    张文祥见当初的结义就跟刮风一样,于是就跟老四割袍断义,走了!
    他这一走,就像销声匿迹一样,好多年都没有消息,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就是来两江总督府行刺马新贻!

    ********************************

    同治九年七月二十六日,身为两江总督的马新贻去督署西边的校场检阅部队,期间兴致很高,自己还打了几枪,射了几箭。

    检阅部队完毕,在亲兵卫队的护送下,回总督府。行至半路,忽然有人拦路上前,亲兵拦下后,马新贻发现是自己的一个同乡,这人是个武举人,想找马这个老乡谋个差事,可马并不是太喜欢他,就给他一些钱,想打发他走。

    见他又来,马新贻很不高兴,说了句,”上次不是给过你钱了嘛!”,就独自一人走开了。

    眼看快到府衙的时候,突然又闪出一人,这人一身军人打扮,上来就单膝跪下,“给大帅请安!”
    马新贻寻思着,这人谁呀,就让其起身,等看清来人长相,一下子愣住了,原来是已经多年没有消息的结拜兄弟张文祥。

    张文祥趁着马新贻迟愣的机会,一只手抓住他的官袍,另一只手的匕首就捅进了马新贻的胸膛。张文祥的刀子有毒,而且为了保证杀伤力,他还在里面拧了一下,马新贻说了句“扎着了”,即刻倒地!

    张文祥见自己得手了,也不逃跑,这时亲兵上前一哄而上把他拿下,张文祥大义凌然说了如下的话,“我叫张文祥,一人做事一人当。马新贻不仁不义,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马新贻被抬到府衙,请省城最好的大夫医治。中医治外科病,这不扯嘛!马新贻又熬了一天,第二天不治身亡,震惊晚清的第一大案——刺马案公之天下。

    堂堂一个两江总督青天白日被人捅死了,这可是个大新闻,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既然马新贻已经死了,议论的方向自然是张文祥为什么杀马新贻,以及背后有没有人主使。
    关于张文祥为什么杀马新贻,前面我已经说了,至于背后有没有人主使,这个还真有,但是具体是怎么主使的,还有待史学考证。
    既然有人主使,那么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具体主使人是谁?

    具体主使人是谁也待考证,但是总负责人是湘军统帅——曾国蕃应该分歧不大。至于湘军为什么做这起注定引起政坛震动的谋杀大案,那还要从慈禧和曾国蕃君臣二人自太平天国平定以来,就开始的明争暗斗说起。
    提起曾国蕃,慈禧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曾国蕃,大清的半壁江山就没了,我们孤儿寡母得感谢人家!”
    可那也就是个客气话,说给外人听的,真实情况是,大平天国刚一平定,慈禧当然要嘉奖了,曾国蕃被封了侯,弟弟被封了伯,但紧接着就要求裁军。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高盖主引来杀身之祸,这是历史上经常上演的戏码,曾国蕃通读史书,当然不会不知道,所以很是担心。
    于是有属下劝进,与其被削了兵权坐以待毙,不如反了算了,我们拥戴您取清廷而代之!
    这一提议得到很多部将亲信拥护,曾国藩犹豫不定,要不说慈禧是个了不起的政治家呢,她好像猜定曾国蕃会犹豫似的,在这紧要关头给他送来了一个亲提牌匾——帝国柱石!
    曾国蕃看了看这个牌匾,沉思良久,最后还是说服部将亲信裁军。这一回合,应该说慈禧赢了,因为慈禧猜透了曾国蕃这种传统士大夫在乎名节:你想,你要是不反,你是帝国柱石,青史扬名;你要是反了,你就是乱臣贼子,万世唾骂!

    按理说我裁军了,你就别猜忌我了吧,如果那么简单就不是伴君如伴虎了,慈禧没多久将曾国蕃从两江总督的任上调离,调到直隶任总督。
    这表面上是提拔曾国藩,因为直隶是护卫京师重地,在这里任总督得是朝廷非常信任的人才行。但慈禧这么做显然不是,她其实是把曾国蕃捏在自己手心了。
    慈禧的意图很明显,两江地带遍布你的亲信部将,虽说已经裁军了,但都是两湘子弟,你要想做事,还不是招之即来的事呀!
    而直隶就不一样了,那是天子脚下,都是朝廷的人,你来了也就是个光杆司令,好对付。
    曾国藩一想,我都裁军了,再去直隶无非是给你做个人质,做就做吧,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慈禧没有放下脚步,她把马新贻从闽浙总督的任上调来,去做两江总督。且不说,两江一带的曾国藩部将是否听命,慈禧还给马新贻安排了一个活——查寻南京城破后,太平天国财宝下落。
    太平天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邪教组织,当时起事的时候,口号喊得很好,要建立“有田同耕,有钱同使,无人不均匀,无人不保暖”的理想社会。
    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按照等级来的,以天王洪秀全为首的各级头领们,那无一不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天王府的女人们,从嫔妃到宫女个个开裆裤,随时供天王淫乐。
    金银财宝就更别提了,民间传说,各大王府搜刮来的财富车载斗量。大清的财政从道光时就开始亏空,经过咸丰一朝的内忧外患,到慈禧孤儿寡母接手的时候,已经穷的都揭不开锅了。
    所以,慈禧想着等拿下南京城,可得充实一下国库,万万没想到的是,美梦没有成真,一分钱没得着。

    当时,很多人都怀疑让湘军给私吞了,慈禧当然也是不干,就问曾国藩怎么回事。曾国藩说破城之日,城内发生大火,各大王府在火海中付之一炬,让人查勘之后,没有发现财宝,可能都烧没了吧。
    慈禧当然不信,但是当时不是发作的时候,所以也就没说什么,现在将曾国藩调离老巢,她准备让马新贻帮她调查这个事。
    至于慈禧为什么选马新贻做这件事,一是她觉得马新贻跟湘军没有什么瓜葛好下手,二是她觉得马新贻精明能干,能帮她办好这件事。
    有人说,马新贻既然这么精明能干为什么还干那种不仁不义的事,其实这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人都是多面的,而且面对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对待上级当然要兢兢业业,对下级也许就未必了。所以他的精明能干,可能就是为了讨上边欢心(比如慈禧和吏部),为自己捞取政绩。至于说老百姓看么看他,其实他是不怎么上心的,那都是副产品。因为政治学中有句名言,权力只对权力来源者负责!

    未经朝廷允许,私自侵吞赃物这可是大罪,所以马新贻接到这个任务后,非常害怕,据说从宫里出来后,额头都是冷汗。
    但是圣命难为,所以赴任之前将兄弟叫来交代后事,“我此去赴任前途未卜,如有不测,息事宁人,千万不要赴京告状!”
    要说马新贻还真是精明能干,赴任之后先练了三营亲兵,装备一水的洋枪、抬炮。有了自己的人马后,他开始执行上级交办给自己的任务了。
    问题是先从哪里下手呢,就从被裁掉的那些军人下手。湘军作战虽说勇猛,但作风很差,很多被裁撤的军士,并没有回家务农,而是成了散兵游勇,到处打家劫舍。
    由于两江一带做官的大多是他们的老上级,所以对这种事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但马新贻一来就不一样了,一经发现就立刻抓捕,严厉打击。

    马新贻做这事是一箭双雕,一来可以借此安民为自己赢得声誉,二来,也是最主要的,他想从这些人口中翘出太平天国财宝下落的线索。
    应该说,马新贻的这个调查方向非常正确,如果有私吞财宝这件事,那在湘军内部不可能藏得住,或许裁军的遣散费中就有这笔财宝呢。
    问题是到底湘军到底有没有侵吞这笔财宝,还是真像曾国藩说的一把火给烧了?

    **********************************

    个人认为,太平天国的财宝绝对是被湘军给私吞了。那接下来的问题是,曾国藩为什么要撒谎,他难道不明白这根本骗不了慈禧吗?(其实,你还别说骗不了慈禧,举国上下相信曾国藩说法的也不多!只是慈禧都没说什么,别人更没资格说什么了。)

    曾国藩当然知道瞒不了,也正因知道,才不得不这么做。要理解这一点,还要从中国人吃人血馒头的历史说起。
    鲁迅曾在小说《药》中,写了这么一个故事,晚清一个叫夏瑜的仁人志士,为了国人的解放事业,挺身赴死。失败后,不但没有得到他想救助的国人——老栓子、小栓子们——的同情,反倒被老栓子用他杀头后流的血,做成了人血馒头,给小栓子吃(治肺痨的病)。

    这是民间吃人血馒头的故事,其实国人最早吃人血馒头不是从民间开始,是从官场开始的,至于为何先从官方开始,是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配被吃人血馒头。
    那什么人才配被吃人血馒头呢,那得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稀有物种——侠!

    侠有普通人不具备的两个特征:
    1.具有家国情怀,不计报酬追求某种社会正义。就这点而言,侠很像马斯洛需求层次论中的,自我价值实现者。按照这一标准,《水浒传》里的人物大都不是侠,因为他们既缺少家国情怀,同时又不追求社会正义。《水浒传》中的人物,有的是兄弟之情,追求的兄弟之义。

    这层次跟侠一比就差多了,侠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为天下苍生可以挺身赴死;《水浒传》中的人物最初是古惑仔,到梁山聚义后,变成了一个黑社会组织。他们有情,但是是兄弟之间的私情,他们有义,但是是兄弟之间的私义。
    侠和这些人的关键区别是,侠对陌生人有责任,而这些人只对熟人(亲人、朋友)体现责任,甚至可以为了这些人,去伤害陌生人。

    (水浒传里这帮豪杰们,虽说竖了个“替天行道”的旗子,但是看完整本书,替天行道的事真没干多少。他们杀人基本都是为兄弟而杀人,兄弟对错,其实他们是不关心的。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关心了。
    比如,江州救宋江劫法场,李逵杀的兴起,将路两旁看热闹的,用板斧连排削掉脑袋。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事儿,侠是干不出来的。其实,通观水浒传,真正能称侠的也就是鲁智深,所以作者最后让他全身而退,而且还成佛了。)

    2.有本事,这是侠不同于普通人的第二个特征。本事这个词概念比较宽,对追求社会正义而言,大本事,要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小本事,要文能主持公道,武能为弱者打抱不平。通常而言,有本事的人,都是领导能力、组织能力,鼓动宣传能力非常强的人。

    你想,你要是侠,你会去哪里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呢?那肯定是官场了,还用说,那影响力多大呀!所以最初,大侠——能谋国的——都从政做官。
    侠做官都是谋国不谋身,只考虑天下苍生,不考虑个人安危,所以很容易在官场得罪人,得罪人就要遭报复,所以吃人血馒头就开始了。

    第一个被官场吃掉的大侠就是——岳飞。北宋末年,金人犯我中华,烧杀抢掠,肆虐中原。朝廷腐朽黑暗,无力抗金,北宋人民水深火热!
    岳飞怀抱精忠报国的伟大理想,奋而从军,从最初追随宗泽,到自己组建岳家军的十余年间,同金军大大小小进行了数百次战斗,所向披靡,不但稳定了宋高宗在南方的统治,还收复大片祖国河山,解放的亡国奴更是不计其数。

    可是因为他的主张(直捣黄龙,迎回二圣),让赵构有皇位不保之瘐,赵构就联合秦桧等一般弄臣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弄死了。
    这人血馒头吃的,真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就拿赵构来说,于公,岳飞对大宋朝有功,否则说不定就亡国了。于私,岳飞对赵构有恩。要不是岳飞,南宋的江山根本稳定不下来,赵构还得像以前一样,被金人追的东躲西藏,最后没辙跑到海上漂着。
    对秦桧这帮弄臣来说也一样,他和老婆之前做过俘虏,按照金人对待战俘的风格,秦桧和老婆应该没少受辱,下流的想,双双被做过三通都不是没可能。(赵构母亲还跟金人生了几个孩子,他们这些做官的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岳飞的成功应该是帮他们出气才对,另外,如果岳飞不抗金,大宋朝彻底完蛋,他即使甘心做汉奸卖国贼,也没国可卖呀。
    可吃人血馒头的人就是这样,既忘恩负义,又短视。

    第二个被吃掉的大侠是明朝的于谦,这个几乎跟岳飞差不多。第三个是张居正,张居正的命运稍好一些,是死后才被吃。
    第四个是袁崇焕,袁崇焕的人血馒头由于是官场和民间一起吃,所以吃的最干净,可以说吃的连渣都不剩。我读明史的时候,读到袁督师时常掩卷流泪:你说这么一个人,为了大明朝的安危,披星戴月、刀头舔血,最后竟处以极刑,被北京老百姓生吃其肉,何其悲哉!

    袁崇焕的死,可以说官场上的侠从此就绝迹了,而且这事儿对士大夫影响很大,以前他们以侠为楷模——谋国不谋身。
    袁崇焕一死,即使有情怀的士大夫也改变了作风,变成了既谋国又谋身,比如曾国藩和其后的李鸿章。
    当然他们还不是最差的,等到袁世凯的时候,就变成了不谋国只谋身了。

    曾国藩之所以纵容部下私吞太平天国财宝,主要是出于谋身考虑。所谓,图财就不图权,岳家军“饿死不拆屋”,你说这样军队能不让朝廷猜忌嘛!曾国藩则不同,纵容部下烧杀抢掠,现在又侵吞赃物,说明我们只爱财,不图权,所以慈禧你就别猜忌我们了。
    另外,作为领导你要团结人,不能光用价值观,你还得有经济利益辅助。你看岳飞被杀,就没见岳家军说zao反的,但你慈禧要杀曾国藩,湘军肯定会反,因为那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想当初,曾国藩筹办团练,朝廷并没有给钱,都是自己筹的,就是后来朝廷发饷的时候,也是常常不足,所以在湘军眼中,是曾大帅在养活他们。
    而曾国藩敢于纵容湘军吞下这笔钱,就是进一步从经济上团结这帮人,增加跟朝廷叫板的筹码,当然目的也是为了谋身——保护自己和家族的人身安全。

    可慈禧对曾国藩做的种种谋身举动毫不领情,这下把曾国藩逼到墙角。本来因为天津教案的事,他已经名望受损了,这要是私分太平天国财宝的事再捅出来,丢官罢职不说,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名望算是彻底赔进去了。(以慈禧的政治智慧,打击曾国藩的声望,和追缴财宝是目的,处罚曾国藩倒不重要。估计到时也就是以管教下属不严之名,罢其官,以示体恤!)

    但对曾国藩来说名望就是一切,何况一旦事发,他的部将亲信们未必都能保全身家性命,所以就必须得还击了。
    高手过招很讲究技巧,你不能说慈禧指示的马新贻查散兵游勇,我就护着散兵游勇,人家既然从这里下手,肯定是占着理了,你要是护着反倒会越陷越深。
    但另一方面,你也不能不管,因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你不能保护你的羽翼,雪球就会越滚越大,最后就会滚到主帅曾国藩这里。

    所以曾国藩用了政治高手通常的手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主要是找慈禧身边人毛病,并攻击他,从而迫使慈禧停手。这个慈禧身边人当然是马新贻了!
    我猜测张文祥离开马新贻后,一直在外流离失所,想必生活很不容易。一个巧合机会结识了某湘军领导,这湘军领导久经沙场比较识人,一看张就是一个死士,值得结交,所以就像燕公子丹巴结荆轲一样,给养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马新贻一查散兵游勇,两江一带的湘军老上司不可能不知道,想必肯定很生气,因为不给他们面子嘛。
    另外,由于私分赃款,也很害怕,所以必欲除之而后快。(何况,刺马之前还发生很多不愉快,比如湘军首领,江苏巡抚丁日昌的儿子因为在秦淮河嫖娼打死人,被马新贻查办,本来已经到手的知府被免,成了白丁)
    所以,刺马就提上日程,问题是谁当杀手,想必大家碰头之后,那个结识张文祥的湘军领导就说,我有个朋友张文祥可做此事。

    至于这个湘军领导为什么有这自信,也许张文祥之前就跟他提过想杀马新贻,也许没提过,但是他相信张文祥会帮他做。
    像张文祥这种对义字有着近乎某种宗教情结的死士,你不用直接说让他杀马新贻,你只需说,“兄弟犯了点事,被马新贻盯上了,非要置我于死地,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相信张文祥肯定会挺身而出,“兄弟,你放心,我会让他死的,我正想杀这个不仁不义的狗官呢!”

    杀手也有了,接下来就谋划具体的刺杀方案,等一切准备就绪后报湘军统帅曾国藩,被逼到墙角的曾国藩发现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就同意了。

    于是晚清惊天大案——刺马案就爆发了!

    *****************************

    马仔死了,慈禧非常生气。不过还是得走法律程序,所以刺马案最初是由县府一级的官员来审理的。这些官员要是审理小老百姓的案子行,这是政治案子,而且牵涉的人物级别又非常高,他们哪审的了呀,得听上边指示。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在审理过程中,张文祥交代了马新贻霸占义兄曹二虎的老婆,并设计杀害曹二虎的经过。你说这事能上报慈禧吗?
    马新贻是慈禧重用和提拔的人,结果被发现是这么一个货色,慈禧作为领导负有失察责任,古代的皇帝最怕别人说自己是昏君,慈禧虽说不是皇帝,但意思也差不多。
    我说过袁崇焕一死,都是明哲保身的主,所以这种事绝对不能跟慈禧说。

    为了维护慈禧的圣明,那就只能说张文祥栽赃陷害,诬告马新贻。张文祥刺杀成功了,不就说嘛,“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挖挖幕后真凶,说不定还真是栽赃陷害。
    但这事他们也不敢干,且不说他们作为两江的官儿是否和湘军有牵连,就是没牵连,为了保住自己小命,也是捂盖子的好,你想幕后真凶连马新贻都敢杀,他们这一级别的小官就别提了。

    你看到了嘛,对于审理案子的官员来说,这时的上级是多头的:一方是慈禧代表的朝廷(主要是马新贻的亲信和家属;另一方是曾国藩代表的湘军。而且最要命的是,两个上级的态度截然相反!

    虽说,这两个上级没有直接对他们表明态度,但在官场上混,这点嗅觉肯定是有的。
    但是按照法律程序,你又不能上不上报,所以就以张文祥“言语支离”——说不清楚——为由搪塞,慈禧接到这个上报很生气,但她也知道他们审不了,所以换了人。

    慈禧首先选的一个人是个驻两江地区的将军,这人叫魁玉,是个旗人。慈禧寻思着,你是个旗人,又是将军,怎么也有点胆吧!而且为了给魁玉壮胆,她随后又安排漕运总督张之万与他一同会审。慈禧选张之万的目的是,张之万是马新贻同年(相当于现在同学吧),她希望张能念及同年之情,为马新贻讨回公道!

    没想到这俩人都是怂人!
    先说张之万,他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在外地,一听是这事,吓尿了。当时他满脑子不是想着给同年讨公道,而是赶紧挑选几百亲兵护着自己。
    在去会审的路上,走的慢慢腾腾,就是在野地里上个厕所,也得几百亲兵围成一圈护着。

    张之万之所以走的这么慢,是希望在他到达两江治所审理案子之前,魁玉能把这案子审完了。魁玉也和张之万一样,早吓尿了,这个烫手山竽绝对不能自己一个人接。
    所以他虽然早于张之万接手这个案子,但是在张之万到达前就没怎么开展这项工作。
    既然两人都不想单独接这个烫手山芋,那就一起审吧!

    其实两怂人碰一块也倒好办事了,他俩的处境跟之前的小官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得给慈禧一个过得去的说法。(当然,这个说法不能得罪曾国藩的湘军)
    所以两怂人审完了张文祥就开始编故事,其实,你要是看过他们编的故事,就能发现是在张文祥的口述上改造加工的。
    他俩编造的故事是这样的,张文祥的老婆被一个人拐跑了,为此张文祥找时任闽浙总督的马新贻告状,结果马没受理,所以张记恨在心。另,张文祥还通海盗,而马新贻在剿灭海盗的过程中杀死不少张的同伙。两件事让张文祥气愤难平,最终铤而走险,刺杀了马新贻。

    这个故事编得挺好,但是马新贻的亲信很不高兴,建议对张文祥用刑查出幕后真凶。但是这两个怂人才不上当呢,查出真凶你们爽了,我俩小命没了,所以就以“罪犯未明正典刑,就死于狱中颇为不妥”为由,拒绝!
    慈禧看了这个故事后,非常震怒,派刑部尚书——郑敦瑾直接查办此案。郑敦瑾为人耿直,做官以来查办不少大案,要案,深得慈禧信任。
    当然,慈禧也知道这事曾国藩脱不了干系,所以又下旨让曾国蕃即刻赴两江,与郑敦瑾一同会审此案。那意思是,如果郑审出点什么眉目来,看你怎么办,难不成眼皮底下干掉郑不成?

    曾复命之前要求面圣,主要是想摸摸慈禧的底。慈禧也想摸他的底呢,所以就同意了。
    君臣见面后,慈禧就问,“这案子很奇呀!”
    那意思,“快说,是不是你干的!”
    老奸巨猾的曾国藩当然否认,他回复说:”很奇!“
    那意思,”不是我干的,你别冤枉我!“
    紧接着,曾国藩又探听慈禧口风,“你看这案子怎么处理?”
    慈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马新贻做事得当,为人机敏!”那意思是,这人很好,看你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吧!

    曾国藩面圣后,即刻去两江,路上他跟张之万差不多,磨磨蹭蹭,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赶在郑敦瑾前面到了。
    郑作为刑部尚书按照现在的职位,相当于公安部长,兼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兼最高法院大法官,事务繁多,所以晚到。
    不过到了之后,就立刻提审张文祥,一连审了14天,应该说已经了然于心了。
    不过,也就这时候,我猜他也对官场萌发退意了——因为真是太黑了,而且还猥琐!

    就拿曹二虎来说吧,老婆跟人通奸,都戴绿帽子了,居然为了升官,双手奉上,这还有脸嘛!马新贻更是混蛋,你睡了人家老婆本来就够无耻了,人家主动奉上不要也就算了,还杀人家,这不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嘛!
    曾国藩这边也是,马新贻作为朝廷大员,你说杀就杀,还有点法纪观念吗?当然,慈禧也不是好鸟,人家曾国藩为大清国卖了这么多年命,总没完没了的干什么?
    虽然张文祥不会说招幕后主使,但背后这点事马郑敦瑾能猜得出来,想必缕清这点事后,他也不想追查幕后真凶了,因为根本就没好人,也追求不了心中的正义。

    甚至这时候他开始同情张文祥,因为按照传统价值观,就他还有那么点正义形象。何况他和张文祥在这场历史大戏中都是棋子,唯一不同的是,他俩所站的队伍不同。
    这样想着,他就想给张文祥减刑,因为之前魁玉和张之万给张文祥定的罪是谋大逆处极刑——凌迟。但就这事,居然没办成,被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说话的曾国藩给恶心了一把。
    曾国蕃不但不同意减刑,还增加了一条——剖心致祭!曾国藩为什么做呀,就一条,给慈禧一个交代!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郑敦瑾恶心。张文祥的罪过,虽说死是一定的了,但是砍头行不行,腰斩行不行,为什么非得凌迟,而且还要加上剖心致祭!别忘了,张文祥可是给你卖命的,你这样做有良心嘛!
    曾国藩做事要是处处讲良心早就被吃人血馒头了,但是作为理想主义者的郑敦瑾受不了,所以他只能选择理想主义者经常选择的路——归隐。
    审完这件案子,郑敦瑾也没回京赴命,半路就辞职回乡了。

    应该说事情发展到这儿,慈禧算是输了。清廷自太平天国以来,腐朽虚弱让国人一目了然,所谓的权威只是一个花架子,刺马案后,曾国藩和湘军毫发无损,这个花架子也没了。
    自此,外重内轻格局渐成,乃至以后的东南互保和军阀割据都是肇端于此。
    刺马案作为历史,讲到这儿也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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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isamisameow
    2015/5/29 17:04:41
    黄粱一梦拿不住
    刺马是悲到极处了的,张彻的狄姜片三悲,报仇、新独臂刀、刺马,一部更胜一部。

    片子一开头,小姜饰演的张汶祥一出来,明明是笑着的,可是比哭还叫人心里觉得悲伤,大概是因为他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咧嘴,竟连得逞的味道都没了,看来看去全是一句句憋在脸上囧纹里的“哀莫大于心死”。
    紧接着,便是倒叙,小姜用纤细美丽的手指和手腕一字字忆从前,九年前,与君相遇道旁,彼时小贼,岂料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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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马是悲到极处了的,张彻的狄姜片三悲,报仇、新独臂刀、刺马,一部更胜一部。

    片子一开头,小姜饰演的张汶祥一出来,明明是笑着的,可是比哭还叫人心里觉得悲伤,大概是因为他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一咧嘴,竟连得逞的味道都没了,看来看去全是一句句憋在脸上囧纹里的“哀莫大于心死”。
    紧接着,便是倒叙,小姜用纤细美丽的手指和手腕一字字忆从前,九年前,与君相遇道旁,彼时小贼,岂料如今……

    泰哥饰的黄纵一身硬扎扎的好功夫,却不及小姜三脚猫的几下子伶俐讨喜,不过两人在“初见”这一幕里头,全是狄龙的玉树临风白衣少年郎的陪衬。
    而自打马新贻一出场,张汶祥的心就像师父张大手一般,偏到腰子上去了。

    身为小毛贼,耍什么盗亦有道,还作兴个单打独斗?而且是显然黄纵胜不过马新贻的情况下。这笑得神魂飘荡的三弟啊,就是不肯出手助拳。
    不但不帮结义兄长,还三番四次胳膊肘朝外拐,挡住义兄双刀的是他,提醒马哥哥用佩剑的是他,见义兄双刀凌厉便换自己以无锋无刃的三节棍同马哥哥喂招的也是他……你是那会子就想好了要同马大哥结义了么?这伏笔埋的……

    马新贻追到黄张二人住处去时,二嫂的那一句台词很妙:“有银子还不高兴,什么时候才高兴?”后想来,二嫂真真正正最高兴的一刻,只怕是此时。而后便是与马新贻的奸情得偕,凄楚、绝望、折堕、甜蜜、幸福……百味纠缠,却就是没有了“高兴”二字。

    当白衣银扇的马大张扬了年少的意气之后,可以明显地瞧见张三肯定而崇拜的目光,从这一刻起,张三对马大的感情,从初见的惺惺相惜,不知该说是陷落,还是升华,成了带着崇敬与憧憬的倾慕。他的感情,比米兰更早。
    更何况,一同打天下的汉子间,那种过命的交情,不是背后的女人可以比拟的。所以张汶祥写供词到三人攻取山寨时,面色忽然发狠,一拳便砸向桌面。

    得了山寨,黄纵很满足,张汶祥只要与结义兄长在一处其他的也挺无所谓,惟有米兰,开始得陇望蜀起来。她本来就是个有英气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泰半也是有野心的。她的野心化不到拳脚、事业上,只好落在男人上头。米兰对马新贻的动心,从此节伊始。

    狄龙的马新贻在夜幕火把下,带了山寨小贼们赤着上身操练的那一段,修长而精悍的身形,美若一匹暗夜里黄金色的豹子,一招一式,打得观者的心门洞开,全然关闭不上。如果不管剧情发展,那么倚门微笑旁观的,是三弟就好了。

    其实不必等到有了胡子阴恻恻的马新贻杀黄纵的那一段,只看还是温文尔雅美人儿脸的马新贻如何处置不服操练的手下小贼,就可瞧出他的手段之辣、心气之高。他是要做将军的,跟了他又不听号令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从头到尾,明知道可能会对他有害却又放过的,只有一个张三。

    喜欢马大救了黄张,回寨子拔刀,中间插播小姜写供状时的一个抬头特写,那一脸的纠结悲苦,像是凌迟已经开始了一般。供状上写着将马新贻“敬为天人”,末了他将自己的“天人”一刀刺落到泥尘中。

    马新贻逃避米兰,夜离山寨一节,张汶祥一眼就瞧出两人有奸情,这样洞若观火,已经不能用心细如发来解释了。马新贻或者米兰,他定必对其中一人有别样的关注。
    几年后马大派人来接黄张时,张三露了“马脚”,对着大哥总是笑颜如花的他,得意地说了句“你不让二嫂一起来,她差点没哭出来”。反正看小姜演来,张三是真的在欢喜,是胜了情敌一筹的那种,而非试探。剧情推进,他对米兰的称呼一路从二嫂、婆娘到了“贱淫妇”。

    有一处虐心细节,张三到马大书房寻他,不见人,却见一张画摊在桌上,画的是山寨的小溪,张三很是开心,觉得马大记得他们从前的时光……其实,马大怀念的,是溪边BG旖旎春光……

    刺马打斗一段,已被各路英雄说得通通透透了,包括那句著名的“我拿住你”,种种解读几乎可以另出一本书。其实这一段好生奇怪,张汶祥执着于亲手杀马大,可以解释成为义兄复仇、也可以解释为要亲手杀死破灭的偶像。
    可是马大为何执着于亲手拿住张三,你肚子上有把刀啊大人,及时救治,说不定不会死,跟人痛打一场,那就死定了。马大的人设不是致力仕途往上爬的吗?
    如果不是张大手脑洞大得合不拢,就是在马大真实内心正确排位是:张三>仕途>米兰>其他……

    马大临死时,满脸尘土砂石,一身斑斑血迹,痛苦挣扎,眼睛却始终望定张三。拿住了或者没拿住,也许不是那么重要,要他陪自己一起死或者留他独生,也不由得自己了。黄粱一梦到醒时,什么封疆裂土、光宗耀祖,什么真的不真的相爱,都留不住,便在撒手的那一刻,在眼瞳深处,留一个你的身影吧。

    而张三,虽然一脸笑容,实则心丧若死的他,哪里真的在乎什么天下人知不知道马新贻的恶行。官场是什么模样,他又不是没有浸淫过,岂会不知真相必然湮没。
    不得好死,三兄弟都是如此。
    曾经倾心相对的少年,被命运的车轮、人性的私欲、险恶的世情,零落成泥碾作尘。

    P.S. 有人说狄姜的《双侠》之所以对原著《铁蝙蝠》改动很大,是张导不愿他的一对英雄少年心怀隔膜死去,这一部张导就告诉你他只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所谓悲剧,是将戏里戏外、前情后事你能联想到的一切美好,统统摧毁给你看。


    ——————————狄姜分割线——————————

    1. 刺马一直被视作是狄龙在双生戏里同姜大卫开始平分秋色,甚至后来居上的一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总觉得像是在说狄龙自己:“有这样的志气,才有这样的将来”。
    与疏懒随性的天才型的姜大卫不同,狄龙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凡人派。师太就很讨厌他将勤补拙的认真,说他俗不可耐,但是也无奈地肯定过他,特别是刺马一角。
    狄龙应该算得是志存高远、孜孜以求的那一种演员。虽然同为张彻弟子,又向来以双生并推,但他素来是弱一些的那一个。角色魅力弱一些、演绎技艺弱一些、声名荣誉弱一些……
    可是明明,他的外形、功夫和努力,都要强很多。
    大概在人前人后,狄龙都是咬紧了牙关,怀抱着理想与志气,打落牙齿和血吞地拼杀着一个能与大卫一般强,甚或胜于他的将来吧。
    多年以后,在电影这个圈子里头,不得不说,狄龙的成就是高于姜大卫的。这样的结果,或者是因为两个人,一开始的志向与追求就是不同的。

    2. 刺马是狄姜绕不过去的一个结(劫?),两人先后饰演过马新贻这个角色,也是头一次在电影之中敌对。
    以这一部片子为分割线的话,可以慢慢见到狄姜二人情谊从起高楼到楼塌了的华丽凄凉。
    姜大卫在演马新贻时,狄龙若偶尔能看到大卫的马新贻时,二人各自会想到什么呢?

    3. 在狄姜经典MV“牡丹亭外”里头,随着黄梅调“女驸马”的唱词“为救李郎”那几句登场的,就是白衣翩翩的马新贻。这画面选得极妙,马新贻那会儿刚刚中了举人,虽不至中状元般光宗耀祖,也是大大的喜事,正合曲中深意。

    4.“牡丹亭外”一曲中三个典故,女驸马、黄粱梦、牡丹亭,同狄姜双生映照得丝丝入扣,叫人不寒而栗。打头的女驸马,讲了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描绘的是少年人最为春风得意的好时光。
    姜大卫年少成名,23岁封影帝,27岁已经是有妻有女,狄龙27岁时也凭刺马备受肯定,翌年大登科复小登科。两人都如这一曲般,方一开头,就是满堂彩,一时风光无两。
    可接下来,便是黄粱梦碎,二人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起各自沉寂,虽有复起,与年少全盛时比,无论是声势还是容貌,都是江河日下。而双生情断义绝,也不知是这梦醒时分的因、还是果。
    然而贯穿始终的,是牡丹亭。牡丹亭里一句“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思之销魂。
    整个牡丹亭半点不天然好不好?鬼气森森的可以被放进聊斋里去了。梦里倾心相爱、死后再生还魂什么的,到底哪里天然了?可是细细想来,偏是这样的行事、这样的情节、这样的结局才是杜柳二人最天然的一段痴爱。
    双生的牡丹亭不在梦里,在戏里戏外,他们之间曾经是那样天然。若多年旁人梦不断,总为你二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良辰美景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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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reedomVan
    2013/5/2 18:20:04
    从刺马到昆汀
    清朝末年,太平天国作乱,清廷无能,不得不依重曾国藩麾下的湘军。后太平军被湘军“荡平”,慈禧太后为了防止曾国藩独大,于是她把曾国藩调离江宁,任命马新贻为两江总督,并迅速裁撤湘军。上任没多久后马新贻被刺身亡,慈禧于是又赶紧调回曾国藩至江宁,任命为两江总督,自此,两江总督宝座长期掌握在湘系手中,其他人不敢问津。

    与此同时,马新贻被刺案疑点重重,在民间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政治谋
    清朝末年,太平天国作乱,清廷无能,不得不依重曾国藩麾下的湘军。后太平军被湘军“荡平”,慈禧太后为了防止曾国藩独大,于是她把曾国藩调离江宁,任命马新贻为两江总督,并迅速裁撤湘军。上任没多久后马新贻被刺身亡,慈禧于是又赶紧调回曾国藩至江宁,任命为两江总督,自此,两江总督宝座长期掌握在湘系手中,其他人不敢问津。

    与此同时,马新贻被刺案疑点重重,在民间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政治谋杀,有人说这是另有别情。这就是清末著名的四大奇案之一,张文祥刺马案。 
     
    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邵氏电影就将这一故事改编成了电影《刺马》,导演张彻,编剧倪匡,主演狄龙、姜大卫和井莉。这在当时的香港算是超华丽阵容了。再后来,香港导演陈可辛根据张彻的《刺马》又改编了同题材的电影《投名状》。这两部影片都采用了当时民间的马新贻夺兄弟之妻后为兄弟所杀的说法。这种题材因为有着广泛的受众群体,而且更有戏剧性,所以更为普通老百姓所接收。至于历史真相到底如何,那就无所知晓了。张彻的《刺马》据传当时编剧倪匡只用了三天就搞定了剧本(倪匡是一个写作速度惊人的作家每小时八千字)。但是不难想象,即便如此神速,这样的剧本肯定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漏洞。好在张彻驾驭武侠片轻车熟路。

    老港片的所有打斗戏份有着很明显的拆招的痕迹,演员的每一式都像是摆拍好后然后再人为的一帧帧的拼凑到一块。那时的武术指导只能做到这样了,预先设定好演员之间的每一个动作,然后连成一长串打斗。我相信看惯了徐克武侠片的人,现在倘回头看张彻肯定特别没耐性,我差不多就这样,全程快进看完。这部电影最让我受不了的倒不是那打斗,而是拖沓的镜头,电影时长近两个小时,实际上真正的戏份估计只有一个小时,很多镜头都浪费在了一些无谓的场景上,比如远处看到一人骑着一匹马,镜头非得让你看清楚这匹马是如何从远处一步步走过来,生怕你盯错了人似的。主角们的台词也有待考究,反正你只要愿意回发现这部电影真心有够粗糙,不过外行如我者,只能看到粗糙面了。还有就是当时的电影剪辑水平其实是最最大的限制。电影的剧本和题材这是在任何年代都没有限制的,它之于每一代电影人都是无比公平,不会因为早一些就有更好更多题材,晚一些就只能吃剩下的。这部电影里面演员的塑造也有问题,比如姜大卫饰演的张文祥在剧中始终嬉皮笑脸浑身痞气,但是导演硬是给这个人物塑造成一个悲剧英雄,有违和感,不过好在姜大卫演技不错,片中的每一个坏笑都好的没话说。昆汀·塔兰蒂诺特别喜欢张彻的电影,他的《杀死比尔》系列就是像张彻致敬之作。我唯一能找到一点张彻痕迹的就是,我记得在《被解放的姜戈》里面,莱昂纳多第一次出场时,从他扭头摄像立马给了一个由远及近的快移的特写镜头。这种快移镜头在这部电影里简直是数不胜数。恕我外行,只能牵强的找到这么一点“模仿”痕迹。

    像我这样的外行只能挑这么一堆无关大雅的刺了,再深刻的东西我就自恨眼拙了。但是我知道这样看电影的态度很可取,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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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眉
    2012/9/29 21:38:25
    人心的版本
    在一座华洋杂处的城市,为了某位身怀重要使命的爱国人士,一位富商受人所托,找来十几名武功高强的义士保护他安全离开,一路上杀机重重,历经连番血战,这些人陆续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爱国人士的周全……这是《十月围城》?不,我说的是上映于1981年的《上海滩十三太保》。

    这部电影是香港武侠片宗师张彻的晚期代表作之一,张家班班底几乎倾囊而出。张家班弟子之外,还有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是位刚刚出道年仅2
    在一座华洋杂处的城市,为了某位身怀重要使命的爱国人士,一位富商受人所托,找来十几名武功高强的义士保护他安全离开,一路上杀机重重,历经连番血战,这些人陆续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爱国人士的周全……这是《十月围城》?不,我说的是上映于1981年的《上海滩十三太保》。

    这部电影是香港武侠片宗师张彻的晚期代表作之一,张家班班底几乎倾囊而出。张家班弟子之外,还有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是位刚刚出道年仅20岁的新人,名叫刘德华。

    时隔近三十年,这个故事在《十月围城》里被重新讲述,技术和演员阵容由于时代变迁显然会大相径庭,但故事本身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同样情节架构下最大的区别就是:《十月围城》花了几乎一半篇幅,煞费苦心地给每个踏上死路的角色都找了不得不如此的私人理由。

    《上海滩十三太保》里当然也是交待了动机的,富商沈刚夫在电影开场十分钟时就慨然说道:“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我沈刚夫义不容辞,一定全力以赴。哪怕牺牲多少弟兄,一定要保他安全地离开。”——当时的创作者一定认为,如此便已足够。  

    反观《十月围城》:赌徒想让女儿知道自己、记住自己,方红则要为父亲报仇,阿四为了老爷到自己心爱的姑娘那里说媒,少爷李重光是因为抽中了死签……看到这些桥段,就知道如今电影的编导都不相信,也不认为观众会相信,“义”之一字已经足以让人冒险犯难,把生死置之度外。

    与《十月围城》的主创绝口不提《上海滩十三太保》不同,2007年的电影《投名状》在开拍之初就摆明车马自称翻拍自1973年的《刺马》,甚至拍摄初期片名都随原作。后期才改名为《投名状》。只看片名,《刺马》杀气腾腾、刀光剑影,而《投名状》讲的是江湖义气。其实,刚好相反。

    香港电影研究者魏君子采访当年出演《刺马》一片的姜大卫时曾经问过他对《投名状》的看法:“《投名状》最大的改变是什么,和你的《刺马》比。”姜大卫的回答是:“最大的改变,在情义方面看不出三兄弟的情怀……”

    是的,情义,还有情怀。看过《刺马》,我们记得从旗斗里义无反顾纵身跃下的张汶祥,记得马新贻痛苦地说:“谁能相信我们是真的相爱。”记得粗豪莽撞的黄纵,百转千回的米兰。而《投名状》,是一个自以为懂点权谋的小学生庞青云牺牲了身边所有人之后,发现自己遇到了玩弄权谋的博士后,前面的万骨尽枯都成了笑话。印象最深刻的台词?多半是那句“抢钱,抢粮,抢地盘”吧。

    同样框架的故事在不同的时代被反复讲述,自然有不同的讲法,其中变化,映射出的是世道人心的变化。不久前陈凯歌导演重新讲述了《赵氏孤儿》的故事,现在当然没人会做出程婴那样舍去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名声、忍辱多年只为一个承诺,等到赵武既立,自尽以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这样的事情了。因此新版《赵氏孤儿》最大的改动是:程婴不是主动、而是被迫失去了儿子。他抚养赵孤,不是为信守承诺,而是要为妻儿报仇。

    这种时候常常会想起“古风”这个词,词典对于古风的释义是:古代的风俗习惯,多指质朴的生活作风。看过一部机关算尽的电影后满腹惆怅地想起它,是因为多么愿意相信:在更古老质朴的时代,还有人信奉“士为知己者死”,朋友之间尚可性命相托,而“信诺”二字,重如泰山。

    比起古人我们聪明多了,樊於期横剑于颈时不曾担心“如果荆轲拿了头颅去邀功我可就白死了”,但我们在扶起一位摔倒的老人前会记得找妥人证以免惹上麻烦,时代如此催人奋进,没法不挣扎着想多一点。

    也许正因此,斯时斯世,我们只配看聪明人讲述的,聪明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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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洋洋
    2012/7/28 22:47:36
    野心家的儿女情长
    这部剧里,若说马新贻的出场还算像个怀揣梦想的英雄,当他跟踪两兄弟到了他们住处,又说出大丈夫当怎样怎样,并对两兄弟投以鄙视的时候,就彻底暴露了他野心家的本质。(我当时的内心独白就是,尼玛当然不去,当兵多容易死,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哪里有当小贼过得自由活得长!这俩兄弟估计是没见过这样讲大话的人,被他这大丈夫如何如何醉于功名的言论给勾了魂啊……)
    这一点在片子中不断地得到印证——马新贻确实是一个
    这部剧里,若说马新贻的出场还算像个怀揣梦想的英雄,当他跟踪两兄弟到了他们住处,又说出大丈夫当怎样怎样,并对两兄弟投以鄙视的时候,就彻底暴露了他野心家的本质。(我当时的内心独白就是,尼玛当然不去,当兵多容易死,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哪里有当小贼过得自由活得长!这俩兄弟估计是没见过这样讲大话的人,被他这大丈夫如何如何醉于功名的言论给勾了魂啊……)
    这一点在片子中不断地得到印证——马新贻确实是一个为了目标心狠手辣的人。不论何人,若不巧阻了他的道儿,只会是死路一条。
    对于野心家,其野心便是一切,其野心也不会停留于一个官职,一点权势,他的野心只会不断增高增大。若是他官到高处,发觉了篡位夺天下的可能,那恐怕也是毫不含糊的。
    所以刚看了个开头,我便在心里猜了个结局:本想打劫他的两个剪径小贼,一个鲁莽义气得过且过的长兄黄纵,一个聪明潇洒重情重义的小弟张纹祥,若是跟了他混,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这里还掺和进了一个因为年幼无知嫁给黄纵,事实上却心气很高的女人!
    这黄夫人见了气宇轩昂,目标远大的男子汉马新贻,就和他丈夫和小弟一样,立刻生了仰慕之情。而相处日久,仰慕就变成了爱慕。
    天可怜见,醉心于功名的马新贻,见到美色当前,竟未能把持住……动心爱上了她。
    这个故事从此便变了味,本应是大哥带两小弟打天下的官场戏,变成了围绕婚外情的家庭伦理剧。
    起初他还是心智明朗的,他想尽了办法克制自己对弟妹的感情。(这确实是个太过麻烦难以处理的感情)然而,当她喜欢的那个女人,主动来找他时,他没有推诿。
    于是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位高权重,他还想要爱情。(他想要的委实有点多了!!)感情这种事从来都是一顶一的复杂,被复杂的事情纠缠,最快的解决办法是:“快刀斩乱麻”。
    于是当他的属下告知他,他的二弟终日流连烟花之地,惹得多有非议,怕会影响他前程,他第一个念头不是劝诫二弟,而是动了杀心。因为杀是解决前途和女人两个问题的最快办法——如果这人没什么良心的话,这甚至可以说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忌惮他的三弟,他知他的三弟是可用之才,所以他想瞒着三弟杀二弟。可惜三弟偶然间听到点消息,那般心如明镜的人儿,立刻便猜度到了马新贻的心思。
    然而当他与马新贻对质的时候,马新贻和二嫂竟异口同声地说两人是真的相爱,而这三弟竟接受了这段感情!他只求大哥马新贻,撤回杀人令,放过二哥。而马新贻,此时却是狠了心要杀那二弟的。
    二弟若死,三弟岂会放过他。但他竟没有擒住这个三弟,而是放他走了。他或许是太欣赏这个三弟,舍不得下手。又或许是,没想到这个接纳了他的爱情的三弟会再回来寻仇。总之,他犯了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他这个在官场浸泡了两年又一心向上爬的人本不该犯。然而,他竟是犯了。
    于是,三弟刺马,一招得手。
    或许马新贻对三弟终是欣赏有佳的,他没有令手下上前围困,竟要以带伤之躯亲自拿他——我依然无法理解这心狠手辣的汉子为何作此决定——这简直就是在送死。
    这个时候,他全然不似那个醉心权势,一心升官的马新贻,倒像是个棋逢对手,甘愿酣战至死的江湖人。
    而那个等他的女人,在彼时彼刻,于他而言,似乎压根未存在过。
    这是马新贻的矛盾……权势,爱情,兄弟,他似乎都曾放到过心里,但似乎占主导的那个并不能占据绝对的主导。爱情与兄弟情哪怕任一个钻出头那么一会儿,他所有的苦心经营便全部白费。
    马新贻啊马新贻,你既是野心家,又何必如此儿女情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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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花二刀
    2011/12/18 23:53:54
    为什么说《刺马》是一部gay片?
    优秀的作品多具有开放性。关于《刺马》,直人看是“直”的;弯人看是“弯”的;带着有色眼镜看它是咸湿的。常在疑惑,这么个一根筋的故事是如何衍生出诸多枝节的呢?对于一部故事性很强的影片,怕还是要从故事上来分析!
    《刺马》虽说是改编自真实刑事案件。其故事构架却还是经典的“英雄杀嫂”。
    何谓“英雄杀嫂”。资深同人女李碧华在她的《潘金莲之前生今世》中解释道(哎,好老土。说的是一个很姣的女人,嫁给了
    优秀的作品多具有开放性。关于《刺马》,直人看是“直”的;弯人看是“弯”的;带着有色眼镜看它是咸湿的。常在疑惑,这么个一根筋的故事是如何衍生出诸多枝节的呢?对于一部故事性很强的影片,怕还是要从故事上来分析!
    《刺马》虽说是改编自真实刑事案件。其故事构架却还是经典的“英雄杀嫂”。
    何谓“英雄杀嫂”。资深同人女李碧华在她的《潘金莲之前生今世》中解释道(哎,好老土。说的是一个很姣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很矮的男人,后来联同一个很咸(好色)的男人,毒死了他。谁知那个很矮的男人,有个兄弟,是一个好劲儿的男人,杀了那对奸夫淫妇。——故事便是这样了。)这说的是《水浒传》中“武松杀嫂”的段子!
    对应到《刺马》,二哥黄纵自然不算矮,但他贪图小利、胸无大志。肉体上未矮,精神上却“矮”了。这样一看,“刺马”比起“水浒”到有八成的相似。只不过在这个版本里很矮的男人、很咸的男人、好劲儿的男人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张文祥刺马除了恨,自然还是要带着“爱”的。问题就来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呢?
    其实,这是一个奇妙的化学反应。编剧、导演在创作这部戏之前定然是没想这往gay片上靠的。但以第一人称展开,通过刺客张文祥之口叙述全篇,就会涉及到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一个人的视角终归是偏颇的,带有主观因素的,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一个人要干掉另一个人,并且是有计划,有一定仪式感的,非激情杀人。定然是从心底里觉得那人天理不容,觉得自己是替天行道。但是从张文祥的口述中却明显感受不到那份“大义凌然”,反而处处替这个在他心中本应是“该死之人”的凶手辩解。“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也曾为救兄弟出生入死;甚至在将死之时他还屏退左右妄图已死赎罪(也有人解释为“杀了张文祥,斩断最后的良知”。)不管怎样他都是个良知尚存的人”。而对于作为被害者的二哥,张文祥并没有隐去他目光短浅、贪图享乐的短板。甚至在遇害一事上,他故念马新贻给他的荣华富贵不愿意相信好意提醒的三弟,死的到有几分活该。
    如此一来,不免惹人生疑。再加上横刀相向的并非奸夫淫妇,而是单单只有奸夫。就更加让人想不明白了。
    有这样一个观点,人的记忆是会变的。开心的回忆会不断强化;不愿记起的会慢慢淡忘。臆造的谎言,不断回放便会取代记忆中真实的部分。如果单纯的为恨而来,仇人的好又怎么会记得?再加上在大厅广众面前,人都会美化自己。高尚自己的灵魂。无论从那种角度看。张文祥话里话外明显带有为凶手开脱的口气都是不正常的。
    根据本片的导演张彻张百万的证词(我拍《刺马》的主要特色,是不将马新眙当传统的反派来拍,张汶祥虽由当时最红的姜大卫饰演,但把重点放在形象正派的狄龙饰演的马新眙身上。——摘自《张彻 回忆录·影评集》)晕!敢情您这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重点却在叙事人的仇人身上。能不引人遐想吗?
    作为反应向来慢半拍的人,我在看第一遍的时候真没看出基情来。也是在看了众多影评再重温的时候后知后觉。说到底,这部电影在情节设置上还是十分合理。前几天下了个会声会影打算拿这片子试试手,结成一段一段来看才发现。竟没有一处情节是多余的。至于用第一人称叙述引起的歧义。算是一个小小的瑕疵吧!算瑕疵吗?毕竟为这部电影增加了怎么多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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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梧桐的腰
    2010/12/20 17:18:20
    说《报仇》《刺马》与《双生》
    刚刚又去翻《刺马》,竟发现血案发生后马新贻重逢张汶祥,明知对方是来报仇,脸上却真是欣欣然懵懵然的神色,仿佛旧情人久别偶遇,狂喜之下以至于木然不能相认一般。
    ——题记,摘自旧作《花容月貌为谁妍,勾魂只一眼》


    《报仇》对于张彻来说一定是一部特别的电影。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影片一开始就来了场“盘肠”,顺便把他盘肠情节的戏曲渊源也注解了一把;也不仅仅是因为彼时其钟爱的“契仔”姜大卫
    刚刚又去翻《刺马》,竟发现血案发生后马新贻重逢张汶祥,明知对方是来报仇,脸上却真是欣欣然懵懵然的神色,仿佛旧情人久别偶遇,狂喜之下以至于木然不能相认一般。
    ——题记,摘自旧作《花容月貌为谁妍,勾魂只一眼》


    《报仇》对于张彻来说一定是一部特别的电影。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影片一开始就来了场“盘肠”,顺便把他盘肠情节的戏曲渊源也注解了一把;也不仅仅是因为彼时其钟爱的“契仔”姜大卫在这部片里从头打到尾,“死亡之舞”倾国倾城,凭此勇夺亚太影帝;更不仅仅是因为这部电影属其黄金时期的鼎盛作品,制作精良品质上乘,他自己也因而成功加冕亚太影展最佳导演。以上三点,说的都是“果”,因此不到点上。真正关键的“因”,是《报仇》是一个足够单纯、足够雄性、足够发挥张大胖子个人血性、拼杀其个人气场的故事——其出场人物之少之精之锋芒挥洒,其时代背景之新之大之语义丰厚,其情节线索之奇之净之咄咄勾人,对于张彻而言,就好似巧妇这回有多多的米可以下炊,还有酒有肉,有刀有枪,够得大大地造一场。这是他的酣畅淋漓,是他的恩仇快意,之前及之后,他(再)难有这样合适得过了火的故事,也(再)难有这样的合适得过了火的狄龙和姜大卫了。

    或许也是因此,对作为张彻迷和狄姜迷来说,关玉楼和关小楼这对兄弟主角是如此特殊。不同于《后生》中的矛盾深藏代沟难解,也不同于《十三太保》中的亦手足亦战友、似有似无的情谊深厚,对这哥俩之间“不着一字而尽得风流”的骨肉深情,《报仇》中直接的表露,仅止于小楼箱中那两张旧照,眼中那一星残影,口中那声“哥哥”而已。然而九十七分钟的流血漂橹,却都是为着这一点表露而铺陈。张导的大手笔,狄姜在片中不用碰头就可以形成的巨大张力,可见一斑。

    反观《刺马》,则完全是另一种境界。那是一整套复杂的体系,包含着种种不言而喻却终未能言的事,种种欲言又止然而又尽在不言中的话,那不是大开大阖的杀伐决断,而是千丝万缕的撕扯不清。随着情节拓展,主角们的动机与他们的目的一道更加所指不明,又与他们的眼神容色一道更加浑浊难辨;他们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沉重,心跳每一下都是进退维谷,连带着观众的心情也随着双线并进愈发的凝重凛然,以至于到了结尾,虽眼见复仇得成却也深知张汶祥必惨死的观众们,已很难说得清自己心中有多少目睹正义伸张的快感了。同样主角是“兄弟”,同样主题是“复仇”,同样是狄龙和姜大卫,《报仇》中的血肉横飞都抛洒着少年轻狂、天真烂漫,到了《刺马》,却已经是骄阳之下都有阴影密布,刀光之间牵连爱恨难解了。再对比其历史背景与情节设置的关系,如果说《报仇》是民国乱世的一段小插曲戏说传奇,《刺马》却是晚清余晖里的一个苍凉注解,提供一种严肃猜想和一声森然叹息。

    审视两部影片如此之大的语境反差之后,读锦屏人姐姐的同人《双生》(http://jinpinren.blogbus.com/logs/85787905.html)就有了更多耐得起咀嚼的趣味。姜大卫的关小楼,既是《报仇》的“弟弟”,此片风格最突出的代表,也是逻辑的奠基者和线索的唯一推动者;而狄龙的马新贻,恰好也是《刺马》里的“大哥”,一切恩怨纠节情欲纠缠之始,而自身也是片中最难解恩怨、最分不清情欲的艰险困兽。最飞扬最快意的少年,遇上了最深沉最踌躇的熟男,又是各有前缘的人,只需一眼——
    “马欣宜又望向那个人的脸。这下子他有点愣住了。
    那个人直盯盯地望着自己。
    要是猛然间看到这样专注的表情,大帅一定以为这是个要暗杀自己的人。方才他像是一条被拽出水的活跳的鱼,因为缺了氧,才要同归于尽一般的打斗。(可是他不肯拔刀。他要把它留在什么场合用?)现在他却突然僵住了。他在自己的脸上看见了什么。他有一刻像是没了呼吸那样安静。
    不管那人看见了什么,他自己一定也犯了糊涂。他望着马欣宜,忽而抿了抿嘴唇。大帅几乎以为他脸上掠过一抹笑意。那种笑意一般只留给至为亲近的人,一个动作一个神情就能理解你意思的人——换言之就是认识很久了。

    ……原来你在这里。”

    ——《双生》.第一节

    这就是狄龙与姜大卫。不论几世的渊源,几代的穿越,他们相遇,只用这一句便够了。
    原来你在这里。

    第一节之后,锦屏姐姐写道:“我和某V猜想,如果让小四和龙哥彼此气势最强的角色在同人世界里相遇,那会怎么样呢?于是就有了这篇架空:《报仇》里的关小楼和《刺马》里的大帅相遇(大帅的名字稍作修改)。”
    于我心有戚戚焉尚不足以形容我看到这段话的激动。

    《双生》看到第四节,心里各种痒痒。那马欣宜分明是那个机心深埋又不期然柔情起来的腹黑霸气攻,受了政治联姻的老婆躺在屏风那头的榻上抽着大烟的奚落,他心术狠辣心思却是淡淡的,“她当自己是烟雾里的女皇帝,垂帘听政玩味臣子的反应。可那个烟雾里的帝国不过是几尺大的烟塌子……她真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又笑了。他咀嚼着那种游刃有余的恨意,像是嘴里咬着牛蹄筋儿,韧韧的很有兴致。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把这玻璃障子砸碎了,敏儒,你心不心疼?’”
    待到了看着小楼不吭声地吃饭,他眼神却是不疾不徐的玩味,还有些自己说不清的关怀在里头:“关小楼一直在很起劲儿地吃烤鸭。一个礼拜没吃饱饭的小伙子怎么个吃法,他就是怎么个吃法。后一口顶着前一口地往喉咙里塞,吃相贪馋,倒不粗鄙。一边吃,一边不停地抬起眼来盯着大帅看。食物并不能占据他全盘的心思。可是他看着自己又算是什么心思?
    马欣宜已经准备在他往薄饼里卷烤鸭时(这是第几张了?)瞅准个空当问他。这时候门上轻轻响了一下,掌柜陪着笑进来,问鸭架是怎么个做法?马欣宜不置可否地看看关小楼。关小楼想了想,歪歪头说:‘椒盐儿。’儿化音很轻很软。说完卷饼又塞进了嘴。

    这时候要是再说什么‘身手了得’都像是个笑话了。马欣宜想到这里真的微笑起来。”

    那微笑,堪堪就让我想起那个马新贻看着张汶祥第一次换上官服,正了正帽沿冲着他看的笑。那时的马新贻,又何尝不是那样带着欣慰和窃喜,放松地微笑着?

    小楼呢?还没到《报仇》里的稳准狠,还是不知自己强说愁的少年,“瘦得像个鬼”,却依然是姜式的眼神倔强,面相叛逆而心底深情。哥哥成了亲,他便拎了箱子坐上火车来了南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大闹了戏院,看到酷似哥哥的马大帅就安静了。这个在《报仇》里挥刀杀敌不知倦怠的孩子,在《双生》的大部份时间中安静着,在大帅的目光下安静着:“他依言起身,摇摇晃晃地跟着大帅,那件狐裘披在他肩头一晃一晃,他随随便便地抓着两边的衣襟,马马虎虎地往身上一合。大帅停步看看他,他也就随之停步,向着大帅笑一笑。笑容傻乎乎的。就像是笑着的人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笑。还带着一点迷惘的欢喜。他并不在等什么人,也没想到会等到大帅。
    他自然而然地跟着走了。”

    他们本是怎么做我们都信的一对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不要太多的枝节和注释。

    我自己喜欢的,却是小楼流落到车站,在雪花中遐想而睡去的那段。

    “那天有一瞬间他看着大帅,大帅也看着他。他开始认出眼前的人并不是哥哥,可是那正是他曾经在哥哥脸上见过一次的神情,在哥哥第一次看见他穿起那件学生的白衬衣的时候。像是惊讶,可也不像。像是喜悦,可也不像。然后睫毛一掩,轻得好像雪花的一转身,然后那种神情就不见了。然后哥哥是哥哥,大帅是大帅,各自是他们自己了。

    他不知道大帅,但是他就知道哥哥吗?

    哥哥的脸。大帅的脸。

    睫毛掩下来,世界又归于黑暗。

    ‘没有关玉楼关小楼又是什么呢?’他把我忘了。

    一粒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睫毛下面慢慢漾开一层薄薄的水迹。

     马欣宜看到他时,他缩在火车站候车室角落里,已经睡着了。”


    “他把我忘了。”“他”是哪个他呢?不用点破的地方,作者是半个字也不愿多写的。这是一幅张爱玲喜爱的那类西洋画。厚厚的色彩抹得雪夜天昏地暗,一个瘦削少年蜷缩在前景里,远景却有一个模糊高大的影子慢慢地行来,虽然是个影子,却像一线微光。写情却有景的意境,真真是好文字。

    小楼跟着马大帅走了。我的心也跟着他俩走了。这不是一个张彻式的故事,这却是两个张彻的人物。同人本是一种衬底,此时却成了一种延伸,目的不在于丰厚背景,而在于探寻另一种可能。

    最后催文:姐姐呀,快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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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ccamania
    2010/11/15 17:17:01
    江湖少年
    比起吴宇森等众弟子,张彻的恶趣味是如此的直白明晰。
    剥了壮男的衣衫,秀尽肌肉的线条,再刀枪棍棒,剑箭钩叉的轮番SM一番,接着便是鲜血盘肠,挣扎惨呼,痛苦的特写定格,死亡的定格特写。


    张彻镜头里的肌肉森林,就好比剧情中的RPG闯关一样常见。
    众男配一半是没了前襟,晃晃的胸肌和腹肌大片大片,另一半没了袖子,鼓鼓的肩膀和上臂成排成列。

    王羽,狄龙,傅声
    比起吴宇森等众弟子,张彻的恶趣味是如此的直白明晰。
    剥了壮男的衣衫,秀尽肌肉的线条,再刀枪棍棒,剑箭钩叉的轮番SM一番,接着便是鲜血盘肠,挣扎惨呼,痛苦的特写定格,死亡的定格特写。


    张彻镜头里的肌肉森林,就好比剧情中的RPG闯关一样常见。
    众男配一半是没了前襟,晃晃的胸肌和腹肌大片大片,另一半没了袖子,鼓鼓的肩膀和上臂成排成列。

    王羽,狄龙,傅声的健身功夫更是从不会白费的。
    打前若是没脱,打着打着便脱了。
    打前若是没脱光,打着打着就脱光了。

    我相信张导对壮男的衣服没仇,只是对壮汉的躯干过于有爱。

      

    当然,例外是有的。
    这例外独一无二,是张彻最最偏爱的阿尊,姜大卫。

    张导自己开辟了香港电影的壮男审美,却又偏偏捧出个姜大卫来打破它。
    阿尊的身板放到普通人里也是过于瘦弱,丢入了张彻的壮汉班底,就简直是薄如纸片。

    当整个片场都剥得比花生米还干净时,姜大卫却从来包得比粽子还严实。扣子连脖子也锁住,短衣里也要套长衣,小臂都露不出一小截。 《拳击》里当几乎所有男性角色都全程赤膊,阿尊却从头到尾换了无数套衣服,简直可作七十年代男装时尚目录。

    最最过分的是《刺马》。便是入小溪,都连袖子都不挽一挽,整整齐齐便下去了。
    最后的凌迟挖心,我总想这无论如何得脱衣了。谁知这边听着衣襟撕响,那边张导的镜头就转到后面去了。无语啊无语,对阿尊的惜肉如金。
    无怪乎当初亦舒说,若有人能看见姜大卫穿短衫,就可赢得五百块。


    阿尊是张彻如此钟爱的演员,片子里又少了脱衣秀的环节,SM和挣扎死亡的部分自然时间加倍。
    于是阿尊便有了各种各样的死法。
    极致就是《十三太保》里张彻自认为“最最浪漫”的五马分尸。
    然而最多的还是紧紧白衣裹着消瘦的身体,鲜血染尽,苦苦挣扎,嘴角带着一丝鲜血,气绝而亡的超慢镜头,超大特写。

    有时他是为理想而死,有时为大义而死,但最多最多的,是为朋友而死。
    《报仇》里没有铺垫玉楼(狄龙)和小楼(姜大卫)友情,而阿尊坚毅如石头的嘴角,冷酷如冰霜的眼神,对比看两人合影时那微微的笑,不顾一切的为对方报仇身死,不突兀,只动情。
    张彻的最爱就是让两个少年的相见知心,倾倒折服,再先后把他们双双杀死。少年的纯真侠情,毁灭在阴谋与小人之中。

    张彻对在鲜血中挣扎而死的少年倾注了无比的热情,几乎胜过了希区柯克钟爱金发女郎。
    他不顾一切的想在这些死亡和鲜血中升华出许些的哲学意味的美感,沉醉又狂热。

    于是《新独臂刀》的观后感里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咦?这次张彻为何转性了?阿尊竟然没死!”
    好吧,没有死是没有死,那断臂翻滚的镜头却也太过冗长了吧,而且还放了两次……

    姜大卫一部部的排片,一部部的死,一次次的染红身上的白衫。
    有影迷笑道,阿尊拍游侠儿的时候还死的生涩,越往后越熟练,随便那么一死都奇酷奇帅,无比招人疼爱。


    这便也是姜大卫的魅力之一了。

    他不用耍酷就酷得无以复加的同时,又有一种荒野孤狼的冷冽气质,如《报仇》。而他更杀人的是一缕的轻微的寂寞天真孩子气,无比能激发女性影迷的母性。
    看过《新独臂刀》,《保镖》的女影迷几乎都在惊呼,这就是古龙笔下的阿飞完美人选啊。略有些稚气的冷酷,太招人疼。和女演员碰碰手,都反像是被占了便宜。古龙说他的戏要给狄龙姜大卫来拍,邵氏武侠片启发了他的灵感。也许李寻欢阿飞,叶开傅红雪这一对对的侠客浪子,正是以他们的形象写得吧。
    多年之后楚原拍古龙,狄龙不负众望的是永远的大侠,第一主角,而只比狄龙小两岁,同样年逾三旬的阿尊,已错过了少年阿飞,傅红雪的年龄。好好歹歹演了沈浪,身材发福还事小,对角色却理解有误。阿尊与沈浪最相似的就是那懒洋洋的笑,而楚原导演却总让他一脸严肃,味道全无。
    他的亲弟弟尔东升最终成为了阿飞。尔东升的却也是一个上佳人选,只是在我眼里,那个冷冷的阿飞永远比他哥哥差了那么一味料。

    姜大卫要冷则冷,要痞则痞。《十三太保》,《刺马》,《无名英雄》里灵气十足,似笑非笑那懒洋洋的一勾嘴角,更是勾魂的招牌。又有人说,看到了他觉得见到了完美的小鱼儿。无怪张彻得意万分的说,荧幕上姜大卫笑一笑,荧幕下女影迷心跳一跳。
    从当年的亦舒,李碧华快到肉麻程度的叙述,姜大卫对文艺女青年尤其还有着闪电般的杀伤力,一劈即中,瞬时间就满眼冒星动弹不得了。

    他的小身板和消瘦脸颊,不完美却总是光彩夺目,无比抢镜。随随便便一站就气压全场。
    张彻的戏就不要说了,随便给谁捉个刀,风光都要盖过主角。李翰祥的《倾国倾城》,他本来只是演一个不起眼的串场小太监,导演却喜爱得一再加戏,成为主角之一,两场高潮的顶点。
    年老了去演电视剧,抢戏得让一众年少主角几乎透明。据说在他还未出道,只是当串场武师只是,群战特写就要风压主角,被众人一致感叹实在“camera face”。
    镜头太爱他了,抢戏无商量。
    无关乎二三十年后看《报仇》的影评人都要说,有人纵使挑得出再多缺点,也生来就是明星气质,一点办法也无。
    后面演员有这种气质的,便是梁朝伟了。他一出道便被叫“小姜大卫”,两人外型味道的确非常相似,尤其是眼神。对比阿尊《倾国倾城》里的小太监装扮,和梁朝伟《鹿鼎记》里的小宝,简直就是双生兄弟两个,更似乎是同一个人过了十多年也不见老。


     狄龙有着无可挑剔的外形条件,高大英武不用说,一张脸简直就是为“丰神如玉”四个字做注解而生的。为人谦虚勤勉,演技也了得。
    亦舒林奕华迈克这些个刻薄的文人的笔,总爱把狄龙写得勤勉入世,把姜大卫写得出世脱俗。其实不过是龙哥很努力,阿尊极散漫罢了。
    然而比起姜大卫的复杂气质,狄龙的确太过于浩然正气了些,以至于给人的感觉单一,耽误了一身好演技。其实比起古龙,也许金庸的角色更适合他才是。

    自从出现了姜大卫,张导的镜头仿佛就生了强力胶,狄龙这个完美大侠纵使做了主角,阿尊也总有更讨巧的戏份。

    所有的镜头总是热爱着阿尊的,张彻的镜头更是变本加厉。一个导演该有多么钟爱一个演员,才能将他的每一桢镜头都拍摄得如此完美。哪怕他只是客串,镜头也被拍得比主角还精致。
    狄龙姜大卫这对绝代双骄里,张彻是偏袒得如此极端,两人最终的反目实在是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近几年翻拍邵氏老片的十分时髦。最新的便是陈可辛的将张彻的《刺马》翻拍成为《投名状》。
    陈可辛也是我挺欣赏的一个导演,但对于他这个选择,我实在觉得很不明智。

    张彻虽为经典导演,但其实放到现在来看,大部分片子虽然镜头叙事仍然震撼,但倪匡当年的剧本其实窘得很,许多地方漏洞百出,改进余地很大,有翻拍的价值。
    但独独这部《刺马》,却是放到今天仍然趋近完美的一部作品。除了道具简陋些,剧本台词,取景镜头,演员表演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没有张彻一贯那种RPG的闯关模式,剧本对人性的探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狄龙,姜大卫和陈观泰与角色完全融为一体。
    张彻拍男人的友情动天动地,戏里的女人常常连花瓶都算不上,傻里傻气,莫名其妙,总是一些不着调的桥段,简直碍眼。以至于无数影评人说他实质在拍同志爱,张彻高龄写书还专程为此辟谣。
    但《刺马》里的女主角,却是剧情至关重要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井莉的表演和剧本安排,镜头调度,却将女人心得转变演得可信可叹,有血有肉。

    张家班的这帮演员,张彻每个都用熟到数得清楚眉毛,演员的特质把握达到百分之百,狄龙姜大卫好兄弟之间的默契更是无以复加。刘德华和金城武虽然也是不错的演员,但想超越这样的经典,实在太难太难了。

    *老文,写在《投名状》上映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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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小二
    2010/9/6 11:15:18
    当美丽化作灰尘
    张彻拍知遇之恩,拍得最好的不是《大刺客》,是《保镖》;张彻讲兄弟之情,讲得最正的不是《新独臂刀》,是《刺马》。

    晚年张彻在回忆录里撰文回应人们对自己影片中的同性恋质疑,他的辩驳从逻辑上看确实并不是有完美的说服力的。至少他没有说明何以中国式的兄弟情谊完全与西方所谓同性恋无涉,而且用自己的动机为影片最终的效果辩护,终归有些隔靴搔痒:张彻一开始未必有拍同性恋的意思,可那两位爷把私人情谊从眉
    张彻拍知遇之恩,拍得最好的不是《大刺客》,是《保镖》;张彻讲兄弟之情,讲得最正的不是《新独臂刀》,是《刺马》。

    晚年张彻在回忆录里撰文回应人们对自己影片中的同性恋质疑,他的辩驳从逻辑上看确实并不是有完美的说服力的。至少他没有说明何以中国式的兄弟情谊完全与西方所谓同性恋无涉,而且用自己的动机为影片最终的效果辩护,终归有些隔靴搔痒:张彻一开始未必有拍同性恋的意思,可那两位爷把私人情谊从眉梢眼角统统带到镜头里来,张彻没道理看不出来;这虽然不是他可以完全控制的,但他终究是默许了,所以说到底他并不是无辜的。

    但《刺马》这片子,感情却是既深厚,又纯正。三弟对二哥的感情,是张彻刻画得最成功的兄弟情谊。所谓“每个人必杀他爱的东西”那种同志疑云,在这里其实是离题的,因为三弟杀人之前,他所爱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杀大哥并不表示他“爱”大哥,他只是在复仇。姜大卫多年后回忆刺马,说三弟当时带着仇,带着恨,还带着爱,那爱其实是曾经有过的一点敬爱,和如今志向迥异终于兄弟相残的一点悲悯之爱。和大哥的同志爱?别搞笑了。三弟对大哥的情义,其实都未必及得上对二嫂的情义。

    二哥二嫂三弟,多么幸福美满的三人行。其美满远胜过多年后的《纵横四海》。可惜旦夕间化作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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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48539
  • greyStar
    2010/8/12 9:47:23
    邵氏张彻之《刺马》
    终于下定决心看这部电影,却找不到清晰版,只好先在优酷上看。有些取景很不张彻,尤其是两江总督府里的回廊屏风近景,以及山涧的绿树流水。不过一旦拉出远景,立刻又恢复了西风暗夜黄土沾身的景象。这是所有张彻电影中唯一不囿于90分钟的一部,而大概由于是基于真实历史事件的缘故,总督府好歹显得不那么山寨了。

    马新贻和玉兰在水边的那场戏实在是太好了,完全不是张彻惯有的风格,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使这部电影
    终于下定决心看这部电影,却找不到清晰版,只好先在优酷上看。有些取景很不张彻,尤其是两江总督府里的回廊屏风近景,以及山涧的绿树流水。不过一旦拉出远景,立刻又恢复了西风暗夜黄土沾身的景象。这是所有张彻电影中唯一不囿于90分钟的一部,而大概由于是基于真实历史事件的缘故,总督府好歹显得不那么山寨了。

    马新贻和玉兰在水边的那场戏实在是太好了,完全不是张彻惯有的风格,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才使这部电影与众不同,在男性的打斗之外多了一点动人之处。玉兰最初的紧张、马新贻的难以自已、到最终两人相拥后的陶醉,推进十分的细腻。同样还有两人在总督府书房里的那场戏,玉兰把手放在书桌上,两人彼此将手伸向对方,牵手,碰倒笔架,这一连串的动作都那么自然,而且丝毫不显得低俗。想不到张彻拍感情戏可以拍得这么生动,也想不到他把一场奸情处理得这么纯情。唉。——虽然我的确很喜欢,不过大概民间故事里对奸夫淫妇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有这么美好的描述。。

    狄龙在马新贻考取进士封官之后,唇上多了那一道胡须,实在是恰到好处:把他脸上的稚气和凛然正气遮住一点,呼应着他的那两道又黑又浓的眉毛,竟然显出一丝煞气来。而他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表情,不用皱眉也不用撇嘴,只用一双眼睛就把马新贻的深沉心机表达得淋漓尽致。正是于无声处听惊雷。虽然还没看《倾国倾城》,不过我猜李翰祥应该是看过马新贻的表演之后才决定找狄龙演光绪的,因为他需要的大概也是一个懂得克制、隐忍的人来演光绪吧。

    井莉演戏比李菁好太多,多亏这部戏张彻没找李菁做女主角,否则很难演出一个柔弱女子对自己倾慕的男人的那种既渴望又压抑的复杂心情。第一眼看到马新贻的那个远房亲戚的时候,我还真觉得他很狄龙有那么几分相似。真是奇妙。

    这个电影最凄凉的,既不是三兄弟的死,也不是那个女人最后的眼泪,而是马新贻一班属下最后的笑声。这种荒芜的感觉,在马新贻张文祥决斗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周围那么多总督府的官兵一概作壁上观,旷野里只有他们两人打斗的声音,围观的人仿佛都是雕塑。最终的镜头里,马新贻的灵牌单薄地孤立在野风中,前面是张文祥的心脏和尸体,而不远处则是一群人在得意说笑。满怀野心抱负的年轻人,千辛万苦地向上爬,到底为谁做了嫁衣裳;张文祥赔上自己的性命为二哥报仇,纵使杀死了马新贻,可他自己又做了谁手中的刀呢。。
    【详细】
    3535979
  • 2008/1/4 0:35:39
    只道江山情重,岂料儿女情长

    “江山”与“美人”开始成为一对矛盾,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实在不得而知。

    最早的传说大约是夏桀和妺喜,其后有了商纣和妲己,姬宫涅和褒姒,李隆基和杨玉环,直到后来的吴三桂和陈圆圆等等。长长的一批名字,知名的不知名的,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地灌满三个二十五米长的泳池。而且据我所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郎才女貌,绝世佳偶……可何以最后都成

    “江山”与“美人”开始成为一对矛盾,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实在不得而知。

    最早的传说大约是夏桀和妺喜,其后有了商纣和妲己,姬宫涅和褒姒,李隆基和杨玉环,直到后来的吴三桂和陈圆圆等等。长长的一批名字,知名的不知名的,几乎可以轻而易举地灌满三个二十五米长的泳池。而且据我所知,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郎才女貌,绝世佳偶……可何以最后都成了孽缘呢?何以偏偏是江山情重被赞赏,儿女情长的便被骂成昏君呢?何以红颜都成了祸水呢?……"That is the question." 莎士比亚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知道几乎所有问题的关键,都是 "To be, or not to be” 。好了,我的问题是:刺马,是一部关于兄弟情义的片子么?当然是,但也不尽是。《刺马》的英文片名——"The Blood Brothers",是最有力的证据,被无数人拿来引证过。不过可惜的是,单就兄弟情谊来说,《刺马》实在并不出色。渔色负友,杀弟弃义的老戏路早已演烂,张彻并没有多少挖掘。三人结义,远不如刘关张的桃源歃血来得荡气回肠,结义之后,三人之间的感情又始终隔膜,缺乏应有的张力,所以最后张汶祥煞有介事的拍桌砸凳,吹胡子瞪眼,实在是让人觉得莫明其妙……更有甚者,说是在这个片子里看出香艳,看出断袖的,就忒有些“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的味道了,不足论矣!但如果把焦点都集中到马新贻的身上,我以为却是极佳的作品——且不论狄龙是如何帅到掉渣!张彻为马新贻的出场,做了很长的铺垫。一开场,乱哄哄的校场上,官兵们忽然喊道:“总督大人被刺啦!”,疑云顿生,掉足了观众的胃口。可他并不急于讲故事,却让一脸坏笑的张汶祥上来写供状。姜大卫神情坦荡,双眼里流露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悬念升级。之后,才终于开始慢悠悠地追忆三人九年前的初遇……当时黄纵和张汶祥正青春年少,虽身怀绝技,却只能剪径为生,困顿潦倒,前路茫茫……简单的一段对白,两人的性格已经了然——黄纵粗放,张汶祥机灵。在这长长的铺垫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袭白衣的狄龙终于翩翩而至。这不得不说是个宿命式的相逢。马新贻和黄纵相互打量了一下。从狄龙的眼神里,我们可以知道他已经看出黄纵勇武非凡。可是黄纵是个粗心的人,虽然打量了一遍马新贻,却依旧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态。张汶祥很聪明,他先听到马蹄声,就找了个隐蔽处打了埋伏。可是,一看来者英雄盖世,气宇不凡,便知道非等闲之辈。于是不再躲藏,反而坐在一旁观看。那种惺惺相惜的男儿情怀,已经渲染得恰到好处!接下来三人的一场打斗,看似乏味其实却颇多象征。单就三个人所用的兵器,就深可玩味:黄纵的柳叶双刀是最血腥的兵器,适合近身肉搏,很符合黄纵的率性;张汶祥的三截棍,柔中带刚;马新贻一开始摊开那把扇子时吓了我一跳,还以为狄龙又准备把马新贻演回风流倜傥的盗帅留香。幸好后来终于拿出宝剑,才显露了王者之气——用徐克的话说:“剑是兵器之王,代表了中国文化中的一种风度、心态和修养,内容非常的丰富。”这一幕即将结束,另一个关键人物才突然登场。马张激战正酣,黄纵之妻米兰忽然纵马而至,俯身拾起马新贻丢在路边的银两,抛下一句:“该下手就下手,该走就走”,扬长而去……这个亮相,很有象征的味道。本来三个男人打作一团,早已忘记各自的目的,而米兰的出现打断了一切,成为整个事件的转折点。这个细节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像是一个谶语——这三个男人的戏终究将会因为这个女子而发生变化了!这样的故事结构,让我想起古典小说里的楔子。之后,张彻还特意留了半秒钟的特写给马新贻。虽然这一个照面,未必能给马留下多深的印象,但是这女子的与众不同也一定让马新贻吃惊不小!这,是第二个宿命式的相遇……这里我要先抽离马新贻,来谈谈米兰。其实,米兰这个人物是有一个性格变化的过程的。起初她的确全心全意地爱着黄纵,“觉得他是天下最棒的男人。”黄纵的勇武、鲁莽、粗放,她都当成是男人气概,是豪迈。她抢到银子之后,开心地抱住黄纵,喊着:“我们不用再憋在山沟子里了!”这个时候的她还很天真,只希望日子能过得好些,能有钱,能不憋在山沟里,还远没有想过什么将来。因此,当马新贻问道:“这点银子就值得那么高兴!?”的时候,她冲口而出,反问道:“有银子还不高兴,什么时候才高兴?”这,和她在三人夺了严振风山寨后所说的话,简直判若两人——“别没出息了,做一个山大王就够啦?”,“我可不想我的丈夫做山大王。大丈夫,要成伟业,要像大哥那样。”这个时候的米兰,才开始觉醒了。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原来认定的男人,其实多么幼稚。在和马新贻的比较下,黄纵是多么逊色。米兰虽然已是一个少妇,心中却还有那种少女式的对浪漫的憧憬和向往。看到路边的漂亮的野花,她会驻足;知道心上人出征归来,她会特意换一件水红色的新衣……而一介莽夫的黄纵,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这许多心思呢?可有人于是就要说米兰“蕙质兰心”了,我只好说我不能苟同。她让我想起《黄河东流去》里,徐秋斋老人的一句话——“这种女人都像贪嘴的猫!”。其实,简单地说,这世界上有三种女人,一种你想捅死她,一种她会捅死你,还有一种,你会为她捅死你自己。至于为什么,我不想多说。“何以不说之故,也不说”,这是鲁迅说的……米兰,属于第二种。她之所以不属于第一种,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心机深重,心性卑劣的女子。她只是很天真的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而这是美的,是我们可以理解,愿意宽恕,甚至同情的。我们都在茫茫人海里寻找那第三种女人,可往往遇到的都是第二种。感情总是很轻易地蒙上我们的双眼,让我们误以为那就是第三种,于是我们死心塌地,为她英勇地捅死了自己……当然,总有少部分人幸运地找到了第三种,虽然你愿意为她捅死自己,可她是不会让你捅死你自己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愿意为她捅死自己的原因……记住,如果有个你深爱的姑娘,在你最艰困的时候离你而去,请你不要悲伤太久,因为她并不真的爱你;如果有一个姑娘,在你最艰困的时候站在你身边,默默地为你分担——请记住我的话——她就是黑夜里为你点亮的星辰!好好地握紧她的手,余生相守!对不起,话题扯远了……米兰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她的美,以及她对美的追求,却和世上所有相似的故事一样,是悲剧的肇始!当美的她与她所追求的美一同陨落,悲剧之美就诞生了。可要把全部责任都推在这样一个追求“美”的美好女子的身上,说她是祸水,是祸胎,却是何等残忍!我不知道该对这样的女子说些什么——人,是有感情的……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因为马新贻而改变的,其实并不只有米兰,还有张汶祥。别忘了,这个故事是以张汶祥的视角来回忆的,所以他的细节尤其多,而这些细节,正是张汶祥心理活动的表征。姑且不论在处理这样的片面视角时,张彻是如何不小心——他一直都这么大意,懒得纠错了,习惯就好——只注意那些逻辑上站得住脚的细节。张汶祥原本属于放浪不羁的一类人,在人世间游走,对人生名利看得很淡泊。一直面带微笑,豁达开朗。之前,在山上抢劫,半天没有路人,黄纵着急,他也笑笑说急不得;黄纵说要去投太平军,他也只是笑笑。对他来说,似乎人生如戏,怎么样都可以。可是马新贻的那段宣言般的对白,彻底折服了他——“大丈夫,当求封疆裂土,光宗耀祖!”“有这样的志向,才有这样的将来!”……那种坚定执着,让他开始凝眉深索,考虑生存的意义。这让我忽然想到杨德昌的《麻将》里,红鱼对轮轮说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们就等着别人来告诉他们。所以,只要你用很诚恳的态度告诉他,他想要什么,就对了。”张汶祥的困惑就在这里,原本他以为自己知道,可是当马新贻义正辞严地告诉他大丈夫当如是云云的时候,他迷惘了。他觉得也许马新贻是对的!他心底里是佩服马新贻的。所以在打下严振风山寨之后,他也和米兰一样口口声声地——“大哥说……”但是骨子里,他还是个游戏人生的浪子。所以与其和马新贻一样去求什么功名富贵,实在不如和黄纵一起花天酒地更对他的胃口。再者,他也知道黄纵虽然贪图玩乐,但是本性善良,坦白直率,二人又是相交于患难,感情自然不是相识较晚,又一向不苟言笑的马新贻可比。而他和马新贻之间,却始终是隔膜的。张对马的感情出发点是敬重,也就到敬重为止,从来没有更深入的发展过。唯一的一次可能,是马新贻下山来搭救两个兄弟,并因此中了飞刀那场。原本这次的流血事件很可能加深三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可是马新贻的一句,“这不算什么,我还要统领大军冲锋陷阵,难道能永不受伤?”直接把手足情深升华到英雄气概,将黄、张二人,远远地拒于千里之外……黄、张二人只落得哑口无言,甘心佩服。心思单纯的黄纵,至此之后真是为大哥马首是瞻了,而张汶祥却因此得以一直都保持着一个相对清醒的视角,观察着马新贻。但他也并不像一些人认为的那样从一开始就世事洞达,而是交织着迷惑和担忧。在这一点上,张汶祥显得相当延宕。因为他无法相信那个他所崇敬,一身正气的大哥会真的做出负义之事。所以最后悲剧酿成,不能不说他有一定的责任。说了这么多,终于再回到马新贻。我始终认为马新贻是全剧里最悲情的人物。首先要说的,是他的志向。其实,出言狂放的英雄,往往都是天真的英雄。譬如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譬如李白,“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学文章,历诋卿相”,大抵如是。而像诸葛亮这样的英雄,是不会到处说自己“天下英雄”的,而是隆中耕读。因为天天睡觉,所以干脆就叫“卧龙”。床边上写一副对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意思是说:天下事,于我无关!再有像刘备这样的,就更恶心一些,逢人只说:“吾本汉室宗亲”了……准此,马新贻一开始实际上是一个在学业上不肯放松,在个人情感上恪守道德准则,相貌堂堂,健康向上的有志青年!仅此而已。其次,是他实现理想的方式。也很简单——读书,考取功名,然后“有了出身,才好做大官,成大业。”他也一直很努力,果然考中进士,随曾国藩出生入死,一路爬到两江总督的位置。并且为官任上,治军严谨,清正廉洁。(这一点,根据高阳《清末四公子》)因此,公正的来看,马新贻可以说是个堂堂君子。三人第一次狭路相逢,他最后很慷慨的把自己所有的银两都送给黄、张二人;打下严振风山寨,黄、张喝酒玩乐,他却日夜不休操练兵马;搭救兄弟受伤,不能练功,便在溪边读书;即便爱上了米兰,也一直压抑自己,匆匆离寨上京……做了官之后,他没有忘记山寨的兄弟们,提拔他们入了军籍——要知道,土匪就是土匪,都是杀人越货之徒。能够当兵,吃一口粮饷,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已经很不错了。不要脑子里装着梁山好汉那一套,都觉得这是利用。而且这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对马新贻的仕途是很有影响的,他能够小心处理,不忘旧日弟兄,实属不易!这里还要提到一个细节。黄、张二人下山投奔马新贻,而马并不出迎,却派了些手下来。大家大概第一个反应就是马新贻摆架子,不念旧情。事实上,我认为这有两个原因,第一诚然是怕这样公然把一群土匪迎入山寨,影响不好;其次,大概也是不小的原因,就是米兰——他还没有做好见米兰的准备,他还不能忘记米兰……他怕这一见,又要激起风浪。所以特意交代,把米兰直接送去南京城中。实际上,在和米兰的爱情上,马新贻一直都是被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溪边的湿身相拥。(我所不明白的是,米兰那时为何突然一直向河边倒退,难道就为了跌倒,然后让马新贻来救她?)这样的亲密接触,才让他乱了男女大防,把米兰紧紧抱在怀中。之后,他虽然一直无法把米兰忘掉,但却有意疏远她,并不靠近。只是在夜静无人的时候,怀念二人相拥的小溪。可是米兰还是找上门来……但马新贻之所以对黄纵起杀心,还另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就是手下的挑拨。说黄纵整日在秦淮河上鬼混,对他的影响不好。他气得砸了茶碟,嘴唇颤抖、踢倒护栏,说出一句:“凡事阻着我去路的东西,都要把它踢开!”说这是马新贻本性败露也好,说马新贻心性大乱也好,总而言之,这不是他的常态。我更愿意认为是心性大乱。因为马新贻最后遇刺的那场,他一脚踢开那个挑拨离间的手下,说:“没有你,事情也未必到这个地步!我现在还没有死,一样可以杀你!”但是,苦果已经酿成,一切为时已晚!兄弟之间的事,还是一定要兄弟之间自己解决!所以他要最后和张汶祥打一场,不让任何人插手。这场打斗意味深长,有一种将要把自己交托给什么地方,做一个了结的味道。可是还有说不出的什么,沉入水面之下,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绘……其实,从头至尾口口声声要成伟业,要踢开一切绊脚石,去追求功名利禄的马新贻,最终却什么也不曾踢开。他本该彻底放下对米兰的感情,断掉米兰的想望,而不是屈从自己的欲念,闹得兄弟失和,前功尽弃;他本该好好珍惜自己辛苦奋斗取得的地位和权力,而不是去提拔旧部,惹得飞短流长;他本该让行刺未遂的张汶祥死在乱刀之下,而不是选择决斗……可惜,马新贻做不到!感情是这世界上最致命的武器,所以“动什么,也别动感情”……马新贻是真情真意的真汉子!虽然他内心总是很矛盾……而真汉子最敌不过的,是儿女情长!请原谅我的再次信马由缰,因为我忽然想起了拿破仑。由于长期耳濡目染的关系,现在的我们很习惯用“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来考察历史人物。认为历史人物的出现是必然的历史中的偶然。最常被引用的是恩格斯的一句话——“假若不曾有拿破仑这个人,那么他的角色是会由另一个人来扮演的。”而我要用他的前辈叔本华批判康德哲学时的一句话来反驳他——“部分和全体之间基本上并无什么时间关系,部分和全体倒反而是互为条件的,并且在这种意义上永远是同时的”(《作为意志与表象的世界》p675)。那么既然拿破仑——这个因果律巨网中的一点,是偶然的,可以取消,那么经由这一点的所有因果联系必然在同时轰然崩塌。我们今天看到的历史将完全不同!当然这里需要再次指出的是,我所针对的不是马克思恩格斯的经典文本。(事实上马列的经典文本到了中国是经常被误释的。比如我们所熟知的“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和“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这两个伪命题。黎澍早在1984年的《历史研究》上就已经发表文章对此提出了质疑。认为这是苏联哲学家对《联共布党史》中某些观点的引申和误解,始作俑者是尤金;而中国的马克思主义者不仅对之深信不疑,而且进一步更改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其实,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们只说了“人们自己创造着自己的历史”……)因此,仔细考察这些人类历史上关键的节点人物的个性,我认为很有必要。转入正题。拿破仑的失败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这个问题太庞杂,我们无法面面俱到地一一分析。我想说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情感。且不说他对约瑟芬的爱情怎样困扰了他一生,即便是对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元帅,拿破仑也真的用情过多……他让根本没有才华的哥哥约瑟夫作了西班牙国王,结果西班牙经年累月的人民战争,拖垮了他的帝国;他让自己最得意的元帅贝尔纳多特做了瑞典国王,以为这样就北方无忧,结果贝尔纳多特背叛他,加入了反法同盟;他以为娶了奥地利皇帝的女儿,奥地利就不会再与他为敌,可第一个吹向反法号角的,还是奥地利……因此,不要再对我提库图佐夫和威灵顿怎样打败了拿破仑了,因为和拿破仑比起来,他们真的是可悲的庸才!说了这么多,只为了证明一点——真汉子,最敌不过儿女情长……兄弟三人的纠结,终于以兄弟三人的死告终。只有米兰,还在高楼之上独自凭栏……那一夜,兄弟反目,她也是在这个高台之上,望见马新贻孤独的背影。那些江山情重的壮语豪言,早已在儿女情长里消磨殆尽。两人隔帘相望,无语凝噎。我不知道马新贻这时候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太痛苦,太复杂,我不愿设身处地,再体会这样的辛酸。他的那句“谁能相信我们是真的相爱!”还犹在耳畔——那时,他是怎样的无奈和怅惘呵……最后,用罗文为电视剧《刺马》唱的《戏说人生》中的一句来结束全文罢!——“风吹衣袖月上西楼昨夜的梦中,几番往事几番忧无人懂……”其实,这时候我脑子里响起的,却是张国荣的那句——“往事不要再提……”(突然写一点东西就写得太长,不好意思)2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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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哥舒夜带刀
    2006/12/11 22:50:14
    我们曾经是兄弟
    陈可辛的《刺马》开机发布不久,pplive上就有了张彻的版本,反应很快,赞一个。若能将长尾理论发扬光大,开个邵氏老片频道,或是香港金像奖和十大中文金曲的历年颁奖礼,则善莫大焉。


    对于百余年前的一桩奇案,张彻以纯爷们的方式展现了三兄弟的恩怨情仇。 狄龙,姜大卫,陈观泰,加上倪匡,刘家良,唐佳,绝对是三十年前的最强阵容了。虽然倪匡的剧本大多三天赶完,漏洞百出,刘家班的风格也远不如
    陈可辛的《刺马》开机发布不久,pplive上就有了张彻的版本,反应很快,赞一个。若能将长尾理论发扬光大,开个邵氏老片频道,或是香港金像奖和十大中文金曲的历年颁奖礼,则善莫大焉。


    对于百余年前的一桩奇案,张彻以纯爷们的方式展现了三兄弟的恩怨情仇。 狄龙,姜大卫,陈观泰,加上倪匡,刘家良,唐佳,绝对是三十年前的最强阵容了。虽然倪匡的剧本大多三天赶完,漏洞百出,刘家班的风格也远不如成龙八爷更受人欢迎,但并不妨碍我欣赏这部老片,欣赏张彻狄龙姜大卫的巅峰之作。


    影片的整体结构和重要段落的节奏控制的极好,这是张彻的功力所在。兄弟三人年轻时的意气飞扬,马新贻的野心勃勃,黄纵的粗豪鲁莽,张汶祥的跳脱灵动,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也要拜演员功力所赐。狄龙是非常古典的帅哥,气宇轩昂,俊美无匹。他对人物的复杂性格基本把握到位,凭此片封帝成功,得以与姜大卫平起平坐。新版中马新贻的角色对李连杰的演技实在是个巨大的考验。同样还有刘德华所饰的黄纵,刘天王精明干练又敬业的形象多年来早已深入人心,实在很难把他和陈观泰的草莽形象联系起来,不过难度要比李连杰小得多了。


    姜大卫在片中的扮相不算非常英俊,但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又隐隐有一种独特的慵懒和潇洒,眉眼嘴角间始终带着阵阵坏笑,别有一番魅力,在与白衣翩翩美少年狄龙的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姜大卫被认为是香港影视圈第一个酷哥,当年把亦舒李碧华们迷的死去活来。他的这种亦正亦邪的笑容,在十余年后被周润发发扬光大,抽象成了玩世不恭的浪子情怀和重情义敢担当的男人形象完美结合的logo,进而塑造了一系列经典的银幕人物,开创了香港电影最后一个王朝。继承这一衣钵的还有梁家辉和万梓良,之后似乎就已经失传了,我们如今能看到的坏笑只有谢霆锋式的抽风和陈冠希式的浮滑。


    作为故事情节的枢纽,片中唯一的女性角色米兰的作用尤其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为影片的阳刚血性色彩起着微妙的平衡,同时也使得三位男主人公的性格更加丰富而立体。 在对名利的追求方面米兰其实和马新贻是同一类人,与只知花天酒地的黄纵相比,马新贻的抱负与气魄对她实在具有无可抗拒的诱惑。劫了马新贻的银两后,米兰的反应是开心的搂着黄纵的脖子:“再也不用待在这个穷山沟里了!”直接点明了她的性格特征。后面的一步步表现更加突出:“我可不想我的丈夫当一个山大王!”“大丈夫要成伟业,像大哥那样……”古往今来相似的话不知曾有多少女人说过,不知曾让多少好汉气短。


    完全可以理解陈可辛所言选角标准“女主演不能有一点情欲气息”,实在是抓住了米兰这个角色的精髓所在。井莉所饰演的米兰,其戏份的铺陈就有不少欲望的色彩。张彻喜欢让男主角赤膊,山寨水池旁狄龙完美的身材让女主角怦然心动,湿身肌肤相触间意乱情迷。虽然从人性的角度看其实也无可指责,但在塑造人物方面就很容易引领观众到道德评判的视角,使得对米兰在一开始很难产生同情和理解的感觉,还要靠马新贻的表白来帮忙:谁能相信我们是真的相爱呢?老谋深算的奸人偶尔的内心流露,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无奈,才让人体会到这段由错位婚姻引发的孽缘给局中人带来的伤害与悲哀。张彻在表现男女之情方面并不擅长,刺马应该算是表现不错的了,相信最擅爱情戏的陈可辛在这方面能有所突破。


    影片的动作场面实在乏善可陈,毕竟我们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是不可能回头去体会到当年的观众的感觉。但仍可看出张彻的暴力美学的鲜明风格。尤其黄纵死的那场戏,其暴烈刚猛恐怕只有其一脉相传的弟子吴宇森能与之相媲美。马新贻之死,张汶祥受刑,均极尽惨烈。画面的构图颇有古典美,蓝天白云,大漠风沙,如山水画一般醉人。血腥的暴力美学,就在这样的语境下阐释,强烈的对比格外具有震撼效果。

      
    影片的服装,布景等很多细节方面都有毛病可挑。但反过来想一想,和三十年前的邵氏老片相比,如今这些动辄上亿的大制作,除了纯技术性方面有了较大突破外,别的还有什么可称道的呢。正如李翰祥所评,张彻的片子,制作的严谨程度不够,但故事的完整性,情节的感染力是首屈一指的。


    然而虽然张彻在很多地方不拘小节,在某些细节处却又颇费心思。米兰初出场时一身碎花布衣,与马新贻欲火渐升时打扮也越来越艳丽起来,闻知黄纵的死讯时她穿的是一件黑袍,待到最后张汶祥被凌迟时她一身素服,枯坐垂泪,交织着兄弟三人去挑敌人山寨时飞扬的身影,马新贻的话语掷地有声。

    “大丈夫当求封疆裂土,光宗耀祖!”

    “有这样的志气,才有这样的将来!”

    谁能想到,这样的志气,换来这样的结局。雁行折翼,兄弟反目,美人凄楚,令人嗟叹。


    看邵氏老片,一大乐趣就是在片头片尾的字幕中找香港影坛骨灰级的名字,或是在一群配角和群众演员中辨认老戏骨或者影帝们年轻时的样子,进而遥想当年诸多八卦轶闻。像这部片子里的张彻与刘家良的恩怨,姜大卫与狄龙的嫌隙,都是被八卦烂了的。女主角井莉是邵氏拍片最多的女星,据狄龙称当时追求她的都是香港巨富。其父井淼也在片尾名单里,他拿过两届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当年姜大卫初入行时就是为井淼当替身时被张彻认出是故人之子的。马新贻的心腹之一就是杨泽霖,83射雕里的欧阳锋。还有樊梅生,樊少皇的老爸。 吴宇森当张彻的助手,他跟了师傅好多年,后来英雄本色的故事还依稀看得到刺马的影子。片尾还有李修贤作为客串的名字,可我怎么也没找到在哪里露脸的。


    两位主演间的关系总是绕不开的话题。狄龙与姜大卫当年一起主演的片子中似乎总要打上一架,不管是朋友还是对头。电影情节有时就像谶语一样,演员身在局中,不能自控。马新贻腰上插着刀,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摇摇欲倒却还勉力斥退众人,抬头望去,眼前已有些模糊。那个曾经对自己无比崇拜的小兄弟,与自己多少次同生共死的老三,正一脸决绝的杀气向自己步步逼近,在山寨中一起度过的友情岁月,水池旁玉兰娇羞的情态,连同自己一生所追求的功名,都在渐渐远去。


    少年时总以为朋友能交一辈子的,却不想世事变幻,即便没有反目,更多的也是各自为生活奔忙而疏远,在人海中湮没了音信。多好玩的东西,早晚会放低,从前并肩的好兄弟,可会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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