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大师级导演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
（文/秦川玺）迄今为止，这位已经77岁高龄的波兰导演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家里的书架上，已经收藏了21座国际影展的奖杯。这其中包括一座柏林电影节最高奖金熊奖（《出发》）；两座戛纳电影节奖杯，分别是最佳剧本奖的《月光》和评审团大奖《叫喊》；三座威尼斯电影节奖杯，分别是同时夺得评审团特别奖，以及电影未来奖之最佳电影的《必要的杀戮》、评审团特别奖的《灯船》……之所以把这么多荣誉率先列举出来，是为了在第一时间，让不太了解他的读者们，感受到他的大师级别。
当然，他的知名度的确没有同为波兰籍的罗曼·波兰斯基来的那么出名——插个题外话，两人还的确曾经合作过：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的第四部编剧作品《水中刀》就是罗曼·波兰斯基导演的——不够出名，因为他一直保持在主流之外，不曾像波兰斯基一样漂洋过海去好莱坞闯荡。杰兹几乎没有离开过波兰，合拍片也都是欧洲范围内。对他来说波兰的环境已经足够安逸，“我认识所有的人，知道该去哪儿拍，关键是不用说外语。”
不过这位大导演，还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2012年的好莱坞大片《复仇者联盟》里，就在开头前十分钟，他就是那个把斯嘉丽·约翰逊绑在凳子上，穿着军服的俄罗斯军火商人。还有台词和动作戏。问他，他特别轻松地说，“原因很简单啊，为了赚钱。这真的是来钱最容易的方法了。”然后他自己爆料，说电影他都没看完过，就看了开头的十分钟便离场，因为他从来不看大片，之所以看十分钟，“是因为我的戏就在前十分钟。”
他的言语中，也一如其他欧洲导演一样，会时不时对好莱坞进行一番讽刺，他表示去年的奥斯卡入围片中间有三部是他喜欢的：《狐狸猎手》、《爆裂鼓手》、《鸟人》，“好莱坞一年能产三部好看的电影，多不容易啊！”然后开始坏笑。
对好莱坞的讽刺，也出现在他今年的这部参赛片《11分钟》里，里面一个好莱坞导演，以选角色为由，准备睡一个已婚的波兰女演员。
电影在威尼斯媒体场放映完了之后，反响强烈。这部电影讲述的是在一场意外中丧生的五组人物，在灾难发生前的11分钟里，都做了些什么事。当然，直到电影结束前，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电影就在十分惊悚且诡异的氛围下前进。电影最精彩的地方，是其采用的非线性叙事结构，类似于《撞车》，同一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被打乱剪辑，以某种共同出现的现象作为衔接。通过音乐、拍摄角度、剧情本身，渲染出非常神秘、悬疑甚至惊悚的氛围。
电影极强的风格化，让许多记者都觉得“新鲜、刺激”，甚至不少记者觉得应该是年轻导演拍出来的作品，而非古稀之年的他——毕竟当下的环境是，老导演们的新电影，也像他们的年纪一样，衰老且暮气沉沉。
“对导演来说，年纪真的很重要吗？”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有些不解。他想了想，说“可能是我的脑子还很年轻吧。”
这次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带来的是《11分钟》
【对话】
《11分钟》是在暗喻9·11
腾讯娱乐：“十一分钟”这个概念是怎么想出来的？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电影里的主线，那个女演员的丈夫从家里走出来，再走到酒店里，直到最后发生的那一刹那，我算过时间，刚好就是11分钟。
所以，一旦我决定了要以这种方式：有严格时间限定的框架下，说一个精彩的故事的话，我就知道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风格来驾驭，以让观众知道它们是发生在某一个固定的短暂的时间里发生的故事。
腾讯娱乐：这部电影用非线性叙事，很酷，当时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其实对那种传统的讲故事的方法有点厌倦了，从A到Z的那种讲述，太工业化了。
腾讯娱乐：这部电影里面有飞机低空飞行在城市的画面，这是在隐喻9·11？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是，这是这部电影的一部分。在电影里面，我有这样一个信号，有一件特别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但他们却并不知道真的要发生什么，我想要这种感觉。
腾讯娱乐：9·11那天你在哪儿？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记得我在华沙。
腾讯娱乐：面对一个在时间线上严格精准的故事，是不是不能即兴创作地去改剧本了？因为你以前还蛮喜欢即兴创作的。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其实是一个很喜欢即兴创作的导演，但是这部电影我却不能用这种方式，因为它有严格的公式，我需要确定每一个场景，这11分钟的每一个瞬间。所以我不能搞太多即兴创作，因为剧本就写得非常精准，所以不能随性。
“修女吃热狗非常有恶趣味”
腾讯娱乐：你怎么想到电影里这些角色的？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是先写好这个结果，事故是什么样的，然后写剧本的时候我是倒过来写。我需要给自己这个答案：他们怎么能在这个时间聚集到这个位置的，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所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一个人骑着单车路过，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学生还是谁，后来想想快递员是最能想到的。然后这个快递员的之前的那个客户是谁？他如何在11分钟内到达酒店。还有这个卖热狗的，他又是怎么来的。
腾讯娱乐：电影里拍摄了修女吃热狗的镜头，对此，你开心吗？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这非常有趣，也有恶趣味啊。还是我需要给自己这个答案，谁是热狗摊老板的客户？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客户？于是想到了她们。
《11分钟》剧照
“我的电影像诗充满隐喻，我不想自己去解读”
腾讯娱乐：这部电影的结尾也非常有意思，一个黑色的点。你对电影的结尾或者思路一直都如此清晰吗？有没有遇到过困难的时候？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和安娜的四个夜晚》的时候，拍到最后一天我都没想好怎么结尾。结果某个瞬间，我突然一下想到了，就让她面对着一堵空墙，然后留给大家足够的想象空间。
腾讯娱乐：《11分钟》里面有很多隐喻，很多，你介意我提出来你做一些自己的解读吗？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并不想要把里面的东西说出来，如果我想把什么东西说出来的话，我会失去那种神秘感了。这部电影其实是一个诗歌，里面有很多隐喻。我不会自己去解读这些隐喻，这些要留给观众区解读。这是上帝的启示？或者是人的焦虑感？我不会去定义它。
腾讯娱乐：但电影里也说了这样的一个主题：我们每个人都需要面对死亡，对此，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主题的呢？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并不在意我什么时候死亡，我并不对生存有执念。我也不去思考另一边是什么。我不信教。有时候我会去教堂，但纯粹的那种精神上的和上帝或者其他的共鸣感，我是没有的。我更在意自己的想法。
大师导演在《复联》里小露了个脸
“不想去好莱坞发展，《复联》只看了十分钟”
腾讯娱乐：你已经是大师级的导演了，可为什么不愿意多拍合拍片，或者干脆去好莱坞拍片呢？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不啊，我觉得在波兰拍片很容易也很舒服。虽然你拍合拍片，出于政治因素你可以更容易找钱，但这都是一些纯粹的经济上的方便，其他的也不占什么便宜。更重要的是，在波兰拍片更适合我，因为我认识所有的地方，我知道该拍什么故事，我认识那么多人，更重要的是不用说英语。
腾讯娱乐：你最近看的觉得好看的美国电影有些什么？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去年的奥斯卡真的不错，比如《狐狸猎手》、《爆裂鼓手》、《鸟人》，这三部都不错啊，你知道一年三部美国的好电影，哇，好罕见啊！
腾讯娱乐：你会去电影院看大片吗？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才不看呢。我甚至连复仇者联盟都没看完，因为我只看了前十分钟，因为我只出现在前十分钟。
“我对胶片没执念，数字电影更方便”
腾讯娱乐：很多大导演都对胶片有执念，你呢？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其实用数字拍摄和胶片拍摄并没有太多的差别。相反，数字拍摄更方便，你可以马上看到拍的是什么，你也可以大量的拍摄不再害怕胶片用完了这回事。而画面，比如35mm这种制式，以及演员的表演，现场的灯光什么的，都是一样的。我不会有这方面的怀旧或者讲究。
而且数字更便宜了，因为我其实是那种很喜欢拍很多素材的导演，比如一个镜头，我会用很多角度的镜头来拍摄，如果用胶片，这会很贵。而数字的话，一个场景我直接用两个镜头拍就好了，成本不会增加很高。
腾讯娱乐：已经有人发推特说你会拿金狮了，你怎么看？
杰兹·斯科利莫夫斯基：我当然会开心啊，但其实不会有什么特别多的改变吧，对于我个人来说是这样。但可能真的会有更多的人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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