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Richard Brody
机翻的 稍微校对了一下 水平有限 凑活读吧...当然,解读仅仅是解读而已,对影片的观看本身更重要
戈达尔新电影的标题《影像之书》是对一个基本危机的宣言,这种危机贯穿这位导演的生涯。他的整体作品处于文学和电影的张力
by Richard Brody
机翻的 稍微校对了一下 水平有限 凑活读吧...当然,解读仅仅是解读而已,对影片的观看本身更重要
戈达尔新电影的标题《影像之书》是对一个基本危机的宣言,这种危机贯穿这位导演的生涯。他的整体作品处于文学和电影的张力之间。当他年轻时,他立志成为一名小说家,而如今他八十八岁了,在他提供的另一部电影中,书籍不仅仅是行动的一部分,毋宁说,书籍是电影的决定性理念。然而无论如何,《影像之书》都是一个充满巨大视觉创造力的作品;它几乎完全由影像组成,这些影像是如此的精致和私人化以至于似乎是手工制作的,就像电影画作。但是这些图像在屏幕上出现的如此之短暂,并且被如此大胆和令人惊讶的编辑在一起,以至于表明了这部电影是要被像书籍一样私人的、缓慢的、一点一点的使用、浏览和沉思。《影像之书》仔细的研究了故事是如何在电影中被讲述的、哪些故事在电影中得到了讲述、以及这些分离的问题的不可分离性,包括在戈达尔自己的作品中。这是一位电影人的作品,他回顾了自己的电影以及他那个时代的电影,并且展望了电影和世界中将要出现的巨大变化。
《影像之书》是一部散文电影——就是说,不是一部演义式的戏剧(not a drama of acted-out events but a collage),而是一部拼贴作品,主要的剪贴(clips)来自于其它电影(包括许多戈达尔自己的电影)和媒介,以及绘画、静止的照片、插图(intertitles)、图形等图像(graphics),还有为这部电影拍摄的一些纪录片片段(documentary footage)。戈达尔的联想蒙太奇(associative montage)包括大量画外音(大部分是他自己的声音)、音乐和其他电影的声音片段。它是以《电影史》(Histoire(s) du Cinéma)(1988-99)的方式创作的,也是其后记或续集的一种(a sort of epilogue or sequel),后者是他长期酝酿的、核心定义的四小时以上的视频散文系列。但在《影像书》(该电影借用了电影史系列的一些镜头)中,戈达尔对电影史以及他自己与电影的关系的分析集中在一个主题上:对他所谓的 "阿拉伯世界 "的描述不足,特别是缺乏来自中东的标志性电影影像——他将此视为电影本身以及整个世界的失败。
对于戈达尔来说,制作电影依赖于对电影的观看以及对电影本身的了解。他的电影既是私人的、也是历史的,是一种疯狂的自我电影式的精神分析,他把他的参考和联想领域带到前台去揭示他们可能是的东西——既是电影也是自我。在《影像之书》中,戈达尔展示了许多在中东制作的阿拉伯语电影的片段,并且按照他自己的“电影史”来描画这个地区电影的历史——不是文本性的、字面的、按时间顺序的历史,而是一个私人的、批判性的项目。从他选择的个别片段开始,他通过与效果、文本和其他图像的关联来改变它们,使它们不仅仅是历史性的,还是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借助它们在他私人的电影神话和图像学中的位置。
在戈达尔制作电影的流程中有一种自豪的元素,或者说,是一种没有虚伪的谦虚的坦诚。《影像之书》中也有一些他自己的电影的片段(包括相对陌生的那些电影,比如“为了永远的莫扎特For Ever Mozart” “李尔王King Lear” and “弗拉基米尔和罗莎Vladimir and Rosa”)并且表明了这些电影是如何对那些启发他的经典电影进行了翻拍(remakes)和“押韵”。他也提到了他那些法国新浪潮的同行者,表明他们也共享了这种自我意识的历史主义的艺术手法(artistic approach of self-conscious historicism)。《影像之书》中包含的革命性的设计在于一种理想主义的阿拉伯新浪潮的愿景——它的历史将如何以一种艺术的形式改变自身,它将如何像现代电影那样进行自我更新(由戈达尔和他的同行者所率领的现代电影,基于它自己的再加工和再利用 reprocessings and repurposings被更新)。就像法国新浪潮是1968年5月事件的预兆,甚至是煽动者,在《影像之书》中,阿拉伯世界的电影复兴计划与激进的现实政治变革也是不可分割的。
《影像之书》像戈达尔其它的散文电影essay-films(以及就这一点而言,也与他的那些故事性的电影)一样,具有丰富而令人眼花缭乱的暗示性。从1960年上映的《精疲力尽》开始,他作为电影导演的职业生涯就在为他的新型电影寻找新的观众。起初,他向公众抛出采访,实际上是作为解读和连接电影的参考资料的密码。随着时间的推移,电影本身成为他们自己的解码器-——他的方法变得可识别,近年来,他的参考范围具体化,将某些图像、某些音乐、某些对话,甚至颜色和效果提升为个人的图标目录iconographic catalogue。就像《精疲力尽》的效果让所有其他新电影显得过时,戈达尔在《影像之书》中对影像档案片段的处理——色彩的诡异变化、对比度的戏剧性增强、分解性的重构;夸张的低保真和模拟制作的录像带效果,以及极端的、有节奏的、逐帧的慢动作——使其他人对档案片段的使用显得温顺、无个性、没有感情,甚至是寄生性。他的改造将录像从其来源中解放出来,使其从根本上成为他自己的,不是简单的引用或影射,而是他的创作和他的艺术身份的一个组成部分。
《影像之书》中的联想暗示(allude)了宏大的哲学性纬度的观点。戈达尔思考战争的图像和法律的电影形象——以及以法律的名义进行的苛求(exaction)和蹂躏。他将电影的历史集中在二战和冷战,并涉及到了原子弹爆炸和大屠杀(图像的挑衅性联想有时是滑稽的,比如当飞虎队的战斗机的图像与《大白鲨》中鲨鱼的镜头配对的时候)。通过自身形象和意识形态,以及它们所体现并拓展的俄罗斯文学史的力量,他将苏联电影视为好莱坞的制衡力量。
自从戈达尔在1969-70年访问被占领的西岸,拍摄一部关于巴勒斯坦独立斗争的电影以来,阿拉伯世界就成了他艺术关注的一个明确部分。那部电影的一个简短的片段,最终被命名为“这儿和其它地方”,出现在《影像之书》中;然而现在,戈达尔关于这场斗争的观点更远。在一个画外音中,他谈到了“形象的暴力”,他把巴勒斯坦的斗争归结为阿拉伯世界的影像斗争。他试图发现是什么使图像具有标志性,这使他穿越了电影,特别是整个文化的哲学史。《影像之书》表明了火车的影像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欧洲犹太人被驱逐的观念之间的联系——他专门讨论阿拉伯电影的章节涉及到他自己和其他人为阿拉伯世界的现代历史创造类似的象征性图像的努力。(他还以一种令人不悦的方式表明,在创建以色列的过程中,犹太人的苦难被武器化了,在一系列快速的影像中,一个女人戴着强制性的战时大卫之星,与一个双手高举步枪的图像叠加,就像她自己在挥舞步枪一样)。
影片有将近一半的篇幅用于五个编号的第五部分,"la region centrale"("中部地区",借用了1971年迈克尔-斯诺的一部电影的名字),这里暗指中东地区。电影的这一部分是在阿拉伯世界拍摄和制作的电影图像(戈达尔与评论家和历史学家Nicole Brenez合作),以及戈达尔和他的伙伴Fabrice Aragno和Jean-Paul Battaggia在突尼斯为电影拍摄的纪录片(戈达尔说,他们自己完成了大部分的拍摄)。它还包括1984年小说《沙漠中的野心》(Une ambition dans le desert)的延伸段落,作者是出生在埃及居住在巴黎的作家Albert Cossery,这个小说讲述了一个虚构的酋长国的总理,他拼命地、暴力地进行着操纵,为了提高他的国家在国际外交领域的地位,而他的顾问则近距离的观察这危险的“游戏”。还有一个叙述者在背诵大段的内容,戈达尔时不时地加入进来,用他自己的声音添加一些段落。影片的这一段,持续了大约15分钟,标志着电影的叙事线索的概念性飞跃:在原声带上直白地背诵小说,同时在影像上暗示该故事的背景、地理和主题等方面。该部分还强调了戈达尔关于文字和影像之间的矛盾的概念。戈达尔在文本的神圣化的画外音中谈到了 "法律的表格、十诫、托拉的卷轴、圣经、可兰经等 "( “the tables of the law, the Ten Commandments, the scrolls of the Torah, the Bible, the Koran, et cetera.”)。然后他隐晦地补充说,应该有别的东西来代替——影像,一个原始的影像而非一个原始的文字——如果有的话,它将改变历史的进程。
《影像之书》的标题本身就体现了他职业生涯的矛盾性。小说的复杂性一直是戈达尔的理想;原声带上叠加的声音,行动的密度,水银泻地般的表现力,色调和情绪的多样性和不连贯性,都使戈达尔的电影在复杂性和密度上比他的同行的任何电影更接近小说。对他人和自己而言,他的联想理论是一种将记忆带入现在时态的方式,从而使电影具有普鲁斯特式的力量。在戈达尔的电影中,包括《影像之书》,仿佛最简单的影射、引用和暗示都有可能打开痛苦、悲伤和悔恨的深渊;他的联想方法也是一种面具和面纱,既唤起他自己的经验,又隐藏它,甚至对它自己而言。
戈达尔在《影像之书》中对历史和政治的思考与他的自我思考和自我戏剧化是分不开的。当他指出电影和社会的激进变革时,他仿佛是作为一个冒着风险留在河的这一边的电影人“摩西”这样做的。他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他的画外音被他令人痛心的咳嗽打碎了,他的画外音是马克斯-奥菲斯1952年的电影《Le Plaisir》中的一个片段,其中一个老人戴着面具掩盖了他的年龄,在舞池中像一个运动的年轻人一样嬉戏,最后累得倒下了。
当戈达尔还是一个年轻的电影制片人和评论家时,他去看了罗伯特-布列松的《扒手》(1959年上映);他说,他把它分成10分钟一段一段地看,在不同的日子里重访影院,每次看不同的10分钟。实际上他把影院当成了当时还不存在的“家庭录像”的先驱。这或多或少是戈达尔的电影需要被观看的方式,尤其是对《影像之书》。非常值得在影院里,在大屏幕上,连续观看《影像之书》,因为暗室提供了孤立的集中,因为大屏幕是戈达尔所分析的历史性的电影影像的组成部分。不过,在影院观看《影像之书》是一种概览,是一种风景;而在家里,它已经为通过视频或流媒体观看,为每个观众自己的重复观看、定格、暂停和中断准备好了特写镜头。
是梦,我仿若在流淌,在这空旷的原野上,仿古意一哭,再没入灰黄的田埂。我是来自无名河流的一滴水,在莽莽的世间漂流,这是注定的归宿,无人知晓我从何处来,因为我的故乡在远方。
昨日的太阳被黑色担架抬走,只有一抹晚霞,缠住农人泛黄的衣袖,再碎成一片。我从他的身畔流淌过,携着淡淡的叹息,在曲折的窄径中回响,随晚钟声杳无音
是梦,我仿若在流淌,在这空旷的原野上,仿古意一哭,再没入灰黄的田埂。我是来自无名河流的一滴水,在莽莽的世间漂流,这是注定的归宿,无人知晓我从何处来,因为我的故乡在远方。
昨日的太阳被黑色担架抬走,只有一抹晚霞,缠住农人泛黄的衣袖,再碎成一片。我从他的身畔流淌过,携着淡淡的叹息,在曲折的窄径中回响,随晚钟声杳无音迹。似乎如此,这片土地如此忧郁,如同一支传唱千年的晦涩谣曲,在庄稼的尸体上回环往复,沉重却陌生。
记忆是无以言说的赭石,在尘埃落定的天空中,若隐若现。水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我明白年岁的意蕴。在俗世中,孑然无侣,孤身旅行的我,见过蚀锈,激怒的风,败蕊,渗入黄土的鲜血。十分钟,年华老去,散作史册的一缕孤烟,在时光之尘中,老死不相往来。我所信奉的故事,也已坠为荒凉的谎言。
以此,我知晓时间的灰烬,飘向那信仰的远处。留存在目光里的,只是一片片苦涩的断章,写在漂流的哀愁上,清冷如九天之月,凝为夜间的一仞冰霜,散入困意的朱户里。
而我依旧漂流,惨白的面孔上,浮动着意乱神迷的光影。这是无味的苦行,而这正是漂流的意义。哽咽,呜呼,林间的祷告,风或赭石的挽歌,都在我的记忆中清晰如梦。纵使月光无情,总有侣伴,为我消解心中结怨,拈花一朵,未妨惆怅是清狂。
如常,我生活在人们的睡梦中,随他们的意识漂流,或白日孤悬,或皓月当空,总有归所。而我老无所依,流离在陋角偏隅,不安于幻梦一场,枉花心机,回首往事,只余空空。
而漂流是我永不变更的信条,无论天南海北。因为我的故乡在远方,我只能孤身赶往,纵使木已成舟,我也会与朦胧的梦手挽手,告知彼此自己的姓名与过去,然后忘记,赴这有去无回的旅行。
是的,我是来自无名河流的一滴水,终将流入无名的山川中。与其在红尘间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这是一部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的影片。与其说是电影,不如说是一部纪录片,一部记录戈达尔在将近人生暮年之时对我们世界和文明看法的纪录片。看的时候有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阅历太过浅的缘故,乃至于对这样一部具有强烈的悲观和压抑色彩的影片感到些许疏离。老实说,电影最“震动”我的就是每一次音乐声或者背景声最大的时候,它们让我感到心悸。我想我能明白它们在告诉我些什么,可是却难以真真切切地与之共情。也许这就是人们
这是一部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的影片。与其说是电影,不如说是一部纪录片,一部记录戈达尔在将近人生暮年之时对我们世界和文明看法的纪录片。看的时候有在想是不是自己的阅历太过浅的缘故,乃至于对这样一部具有强烈的悲观和压抑色彩的影片感到些许疏离。老实说,电影最“震动”我的就是每一次音乐声或者背景声最大的时候,它们让我感到心悸。我想我能明白它们在告诉我些什么,可是却难以真真切切地与之共情。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入脑不入心”吧,我可以明白这其中的一切意义,却始终无法让它去共鸣我的情感。电影里展现了很多的观点以及与之相匹配的令人心痛乃至荒谬、离奇的影像,但真正最令我认可和感动的是在影片的结尾,当戈达尔伴随着咳嗽声说出他对于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最终看法,“尽管一切都并非如我们期望那样,也不会丝毫动摇我们的期望。一切都必然会留存为一个乌托邦。期望的田野,一定会比彼时更加广阔。正如过去不可改变,我们的期望也不会改变。那些我们尚年幼时所给予过热烈希望的…(咳嗽)人,也不会改变”。在这之后所承接的是一个略显轻松和欢快的舞会,有人说这象征了欧洲文明。我却不喜欢这种说法,我更愿意把它解释为,正如其前文所言,戈达尔的一种对人类命运的关怀,一种不相信人类会走向幸福的终极本质,但却会希望在这终将走向虚无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的可以不停跳舞的浪漫。尽管这浪漫很渺茫,在无尽苦难的现实中也显得很虚妄。【电影 片段节选】:史料和道德影像和词语就像在一场风暴之夜中撰写的噩梦。一人可以救世,如果我们能革新。过去那种贪图面子的思维和谈吐方式。生存还是死亡..我们已经签了字。我宁愿要和共产党人一起去死,但我不会再走一步。圣彼得堡的夜晚没有什么比文本更容易被放入书中。如果把现实放入书中呢?那若将现实放入现实中呢?假日结束,我需要一天来讲述一秒的故事。我需要一生,来讲述这一时的故事,我需要永恒,来讲述一天的故事。折磨便是对一个人邪恶之举的惩罚。刽子手执行的是神圣的使命。天堂只能由血抚慰,无辜者也许将为有罪者付出代价。这是破坏生者的法则,每一条生灵都应该拿去献祭。再一次,我们明白了,我们压根没想过战争有一天会结束。然而胜利不属于我们,因此战争显得神圣起来。谁能想象那些死去的人,是活活白死了呢?铁路与花当一个世纪,缓慢进入到下一个世纪,一些人转换原有的生存方式,我们管后者叫做艺术。没有活动在它的时代结束之前可以变成一项艺术在。(No activity shall become an art before its time is over.)然后这种艺术就将消失。我们要去旅行,不用轮船,或者帆船。为我们的监狱欢呼,通过我们的思想传播,像一块屏幕一样伸展。我们的记忆带着他们狭隘的眼界。法的精神猫,使他主人的志向变得可社会是建立在共同的罪恶之上的我同情穷人,因为他们是失败者。穷人将拯救世界中心区富人和穷人——两个物种的灭绝然而,去爱那些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我们还可以从从爱中期待更多的什么呢?如果我们曾活过,而我们在当下活着。你搜寻到我体内的空荡之处,那边是痛苦。它承载了太多东西,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那漫长的等待,在无尽的时间中追寻缺位的时间,直到虚无。我们在谈论梦中看到的东西。我们想知道,在这黑暗的世界里,如此强烈的色彩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心里。它们是我们对光认识的产物,是我们知识的产物。现实中的通行证对位是一种超越规则的重叠,美好的旋律不需要雷同。和谐安排音律就产生了旋律,在对位中产生了旋律,旋律又产生了和谐安排。快乐的阿拉伯人在遥远的下方,千万层的海浪,向着多法的隐形海岸匍匐爬行。从空中俯瞰,它们仿佛一动不动,它们以一种慵懒的波纹状的精确度,逐渐弥漫了海洋。在一片透明之中,一条鱼的身形被搅拌,并逐渐消失。一道巨大的光线,亦或是一条向着冷水区前行的鲨鱼。在北方,有一片群岛,仿佛一排鳄鱼。在南方的花园里,渔船像蚊子一样,在玻璃上保持平衡。一个国家的贫穷,是阻止掠夺者的唯一屏障。这些掠夺者只需要做出一个走向繁荣的承诺,并以此为借口来征服、毁灭并掠夺这个国家。“自由海岸”他们的传单我打印简陋,上面吹嘘着一种早已废弃的革命性词汇。相信我,我们还不够悲伤,为了让世界更好。地球被抛弃,被字母表里的字母所过载,被繁复的知识所窒息,很难再听到其他声音了。零碎的词语难以再组成语言。布莱希特说过,现实中只有语言的片段才带着真实性的痕迹。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眼中,尤格?苏是一个瞎子,出产便是呼吸,便是存在,公民权于此不再被尊重。但不像巴尔扎克,他用变形过的现实,迷惑了我们。世界和平的同时也在不断变化。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与我们何干?他们是一群无赖,四处骗人的坏蛋。国家已经开始了革命,如果这是一场真刀真枪的革命,那么我相信它。不过这倒称不上是革命。革命并不重要,一切皆有可能。你认为如今....(炸弹声)你认为在当今这个世界中,男人依旧掌权吗?男人中除了傻瓜还有别的人才吗?当你梦想成为浮士德之时,何必梦想成为国王呢?但没人,再梦想着成为浮士德了,每个人都梦想着成为国王。(本?卡蒂姆的梦想被摧毁了,他正处芳年的爱人的死亡,消除了他征服海湾六国的野心。本?卡蒂姆承认了他的错误,然后逃离去避难了。)尽管一切都并非如我们期望那样,也不会丝毫动摇我们的期望。一切都必然会留存为一个乌托邦。期望的田野,一定会比彼时更加广阔。正如过去不可改变,我们的期望也不会改变。那些我们尚年幼时所给予过热烈希望的…(咳嗽)人,也不会改变。
像《金色笔记》说的里安娜的新闻简报,她自嘲说那是种迷茫的收集癖,剪裁下她认为重要的,触动她的新闻话语,会过去看,发现都是与暴力或受苦有关,她说也为自己的不在场感到愧疚 羞愧,
但未明子说不要有这种想cosplay他人苦难的倾向。
记得玖姐想过说也许记忆的形式或本
像《金色笔记》说的里安娜的新闻简报,她自嘲说那是种迷茫的收集癖,剪裁下她认为重要的,触动她的新闻话语,会过去看,发现都是与暴力或受苦有关,她说也为自己的不在场感到愧疚 羞愧,
但未明子说不要有这种想cosplay他人苦难的倾向。
记得玖姐想过说也许记忆的形式或本质是影像,这电影里展现出 在记忆里,个人对能被所有人识别的影像内容,个人地,情绪化地变形,选择,组接。
在影像资源比较少,世界大事件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心思集中的时候,戴锦华(在什么二十世纪回顾讲座里头)说人们共享情感模式,群体记忆(原话应该不是这样),但没法弥合的代沟发生,就是因为这个被群体记忆决定的群体情感模式不再延续了。所以以后人们看《影像之书》也许就更没法进入这个电影,没法跟那些能通过直观的 经验的影像或符号体认了。
看的时候想也许是给外星人拍的吧,可以通过这八十多分钟了解人类的直觉,记忆模式,或者风土人情哈哈,但导演没法也无意代表所有人。
装腔作势的神叨低音是真糟心,阿尔法城也是,讨厌
作者:Amy Taubin (Film Comment)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法布里斯·阿拉贡是让-吕克·戈达尔的《影像之书》的摄影师、联合剪辑师与联合制片人。自《电影史》至今的拼贴电影之中,《影像之书》可以说是戈达尔最为抽象也最为私人化的作品了。戈达尔在制作《影像之书》时,采用了与此前的拼贴电影一样的模拟录影设备。他会将自己剪辑好的影像
作者:Amy Taubin (Film Comment)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法布里斯·阿拉贡是让-吕克·戈达尔的《影像之书》的摄影师、联合剪辑师与联合制片人。自《电影史》至今的拼贴电影之中,《影像之书》可以说是戈达尔最为抽象也最为私人化的作品了。戈达尔在制作《影像之书》时,采用了与此前的拼贴电影一样的模拟录影设备。他会将自己剪辑好的影像,转交给阿拉贡,并由他进行数码重制。在这一过程中,他会给阿拉贡提供指导,告诉他如何保留模拟影像的那些质感与特征,但同时又要添加数码媒介中蕴含的独特元素。正像阿拉贡指出的那样,戈达尔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没办法点击电脑程序中的那些按钮。不过,阿拉贡做出的决定,都需要经过戈达尔的同意。而他并不是总会同意的。
因为戈达尔已经不再旅行了,所以是阿拉贡把这部影片带到了2018年秋季的纽约电影节。他拒绝代表戈达尔发言,不过他倒是很乐意聊一聊他们过去十六年来的工作。在电影节上,他也有任务在身,他得保证他们精心制作的环绕立体声效果,能够在每一个展映地点得到体现。即使每个观众听到的声音效果,取决于他们坐的位置。「如果你坐在中间,两侧都传来声音的话,」他解释道,「那就像是立体声中的让-吕克在直接对着你的大脑宣讲一样。」不过,他也很喜欢坐在影院后排的那种效果,那样银幕就会变得很小,而声音却无处不在。
但更好的情况是,在某些展映地点,观众们可以在影片放映的过程中,在设置好的场景中自由地走动——这样的话,他们就是身处装置艺术之中了。阿拉贡表示,戈达尔也在探索虚拟现实(VR)技术,不过至今为止,他们还没有看过任何有趣的VR作品。根据他的猜测,戈达尔可能会利用虚拟现实来定义真正的现实,就像他利用3D技术来定义2D那样。
记者:你可以描述一下,在制作《影像之书》的过程中,你是如何与戈达尔一起工作的吗?
法布里斯·阿拉贡:让-吕克会自己剪辑他用录像机拍好的影像,然后我再用电脑把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做一遍。在制作《再见语言》的时候(包括3D部分),我使用了Final Cut软件;然后我用DaVinci软件重新制作了3D的部分。而制作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还是用的DaVinci。这样比较便宜。
记者:影像之书的剪辑似乎与戈达尔此前的拼贴电影有些不同,即使他使用了一些之前用过的影像素材。很多时候,与其说是通过剪辑点将不同的影像连接在一起,不如说是将它们略带生硬地嵌合在一起。我想,这也是不同画面之间那一瞬间的黑幕所呈现的效果。是因为戈达尔下载这些影像时,使用了较为原始的模拟技术,所以达成了这种效果吗?
法布里斯·阿拉贡:不同镜头之间的黑幕,是出于许多不同的原因,不过每一次都是有意为之的。或者说,有时候可能是出了一个错误,不过是他决定要保留它的。例如使用了《荒漠怪客》中的三个镜头的那个段落就是如此。
记者:关于戈达尔转交给你的那些素材,你能聊点什么吗?
法布里斯·阿拉贡:在后期制作的环节中,人们好像总得调整画面中的光与色,好让一切都看起来显得自然而平滑,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吧?但让-吕克想要的是截然相反的东西。他想要看到某种断裂。首先是彩色画面,接着会出现黑白画面,或是不同亮度的色彩。或者说,在这部影片里,在某个段落开始之后,你可能会看到画幅的变化。这是因为当他把自己那台电视机上的影像,转录到他那老旧的模拟录影机器上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调整。那台机器实在是太老旧了,以至于当我们需要修理它的时候,甚至没法找到必要的零件。而电视机需要时间去辨认、调整DVD影像或是蓝光影像的格式,它们可能是1:1.33的画幅,也可能是1:1.85的画幅。而其中一台电视机的处理速度要比其他电视机更慢。他想要保留这所有的东西。我是可以把它们修正的,不过他并不想让我这么做。看吧,这就是关于战争与和平的影像。(阿拉贡在他的电脑上展示这个段落。)他在这上面覆盖了一层色彩——红的,白的,蓝的——他用的是一台老旧的模拟录影设备。这就是为什么上面有一些模糊的痕迹。当我试图在数码重制的过程中还原它们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做不到。还有那些影像的抖动——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可能是在电缆线上玩了什么名堂吧。手工制品。他想要看到这些东西。这是他那台年迈的机器送给他的礼物。
在制作每一部电影的时候,他都会为我做一本书以供参考:首先是分章节列出整部电影的大纲,每个章节都会有一些文字或图像。那有点像我们和安娜-玛丽·米埃维尔一同出版的那本书。我们在拍摄《电影社会主义》和《再见语言》的时候也有这么一本书。然后,他会从他剪辑出来的每一个段落里取出一帧放进书里。他会给它们编号,然后写下这些段落的格式,以及声音的起止点、音乐的起止点,他会写下所有东西。不过那本书我用得不是很多,因为我直接把他的拍的段落拷贝到DaVinci软件里就行了。有时候,我会找到比他所用的拷贝更好的影像资源,我就会用它们代替原有的段落。
不过,有时候,当我试图做出一些优化的时候,我就犯了错误。有一个杜甫仁科电影中的段落非常打动我。它穿插在《影像之书》中那个名为「中央地带」的章节之中,那个段落的旁白是关于时间以及「时间的缺席」的。我找到了这部电影的一个新的拷贝,我自以为那是「更好的」资源,无论是他的脸啦,她的眼睛啦,还是当他把手放在她的胸前的时候,你都可以看得更清楚。这所有一切都非常打动我。但让-吕克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你这就是一般人做修复的方式。他们单纯就是把肉毒杆菌打到电影里。」所以,是的,看到人们的脸很重要,但看到那些雪花——影像中存在的所有缺陷——也同样重要。我们也应该听到声音里存在的噪音。让-吕克用一台老旧的麦克风录下了他的旁白,我们把所有的杂音都保留了下来。它们就是时间的痕迹。
记者:在影片里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场景,是戈达尔在画着什么?
法布里斯·阿拉贡:是的,是在阿拉伯的那个场景里。他拍下了自己作画的样子。他使用了他那台iPhone里的摄像机,然后我把他拍好的视频放到电脑上;我调整了视频中的色彩——降低了亮度,调高了饱和度。要把他工作室里的电视上播放的那些东西,转换成电影完成品中的样子,需要做大量的工作。虽然是我的手放在工具上,但却是他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手是我的,但手势却是他的。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124.html
欢快的法国康康舞音乐正在响起,男人和女人们面带微笑激情地起舞,这是生活?这是文明?这是语言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5124.html
欢快的法国康康舞音乐正在响起,男人和女人们面带微笑激情地起舞,这是生活?这是文明?这是语言?为什么在翩翩起舞时男人倒下女人惊愕?是不是最后是猝然而至的死亡?
这是最后的影像,黑白的世界里没有色彩,或者黑白就是最后的色彩,二元论,就如一种生活、文明和语言的生与死,倒地而死,便如时间拉向了最后黑屏的终结。而在这之前,传来的是戈达尔的咳嗽,一声咳嗽,两声咳嗽,三声咳嗽,那前面的句子却已经完整地讲出:“一切必然会留有一个乌托邦,期望的田野会更广阔,正如过去不可更改,我的期望也不可更改。”寻找永恒的乌托邦,发现更广阔的世界,和时间的进程一样不可遏制,在这希望的世界里,戈达尔是充满激情的,也正是在激情的表达中,在提升的音量中,他却被咳嗽打断。
康康舞是一种激情,对于希望的确定性是一种激情,但是康康舞的舞者却倒地而望,乌托邦的言说者却咳嗽不止,死亡和病态的结尾在预示着什么?那个电影里女人的声音在戈达尔之前就已经说出了该说的话:“当我自言自语时,我的艳遇军事他时我自言所用之语。”自言自语便是自言自语,它不需要高亢的声调,不需要激情的展现,甚至不需要变成他人的乌托邦,所以咳嗽和死亡仿佛在破坏自言自语,破坏那个自足的言语世界。
破坏来自哪里?这是最后一部分:《中心区:幸福的阿拉伯》,幸福存在于何处?存在于历史,存在于想象?“东方人更具有哲思,每个人都是哲学家。”不论是沙漠还是海洋,不论是哲学还是宗教,阿拉伯就是一个乌托邦,就是外人眼中的山水风景,“在遥远的下方,有千万层的海浪,从空中俯瞰,仿佛一动不动。”但是戈达尔却用“失乐园”来注解这个神秘的世界,“他们原本有激情,现在却在杀害自己。”就像是躲在洞中的知更鸟,在飞出去的那一刻说出了预言:暴风雨就要来了。
于是,知更鸟死去,于是,鱼的身形消失了,于是,北方的大海上是一排排的鳄鱼,南方的海面上是像蚊子的渔船,于是,阿拉伯成为遗落的花,“蛮夷部队向迦太基进军。”历史的号角成为现实的一种隐喻,而那破坏的力量,那如鳄鱼和蚊子密布在海面上的船只,便从西方行驶到东方,便摧毁了这里的幸福,便征服了这里的乌托邦。“物种大灭绝之后出现了两个群体,一个是富人,一个是穷人——富人破坏环境,穷人摧毁资源。”富人和穷人,截然划分出两个世界,而这两个世界截然独立,就像东方和西方,就像基督教和伊斯兰教。
“在多法开展颠覆性活动是不可能的,除非用炸弹。”戈达尔如此讲述这个城市的命运,谁必须用炸弹?炸弹炸毁的是谁的世界?其实不是关于富人和穷人的对立,他们的后面有另一双手,那就是:统治者和服从者。卡蒂姆,是戈达尔反复说起的一个名字,他痴迷于权力,建立起统治,但是最后依然被“反革命”赶出了城市,只能逃离而避难。而反革命呢,当他们通炸弹驱赶了统治者,自己反而成了另一个当权者,“革命并不重要,一切皆有可能。”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无论是革命还是反革命,在可能的意义上最后都变成了炸弹,变成了恐怖,变成了毁灭。
“梦想成为浮士德,何必梦想成为国王?”但是,在这个本是幸福的阿拉伯,这个远方的乌托邦,为什么只有国王而再没有浮士德?依然是权力,依然是征服,蛮夷军队向迦太基进军,是不是也是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一次进攻?阿拉伯的世界似乎再没有古兰经,再没有千万层的海浪,再没有古老的东方哲学,只有石油,只有利益,只有政治家的野心——所以,阿拉伯的故事,在戈达尔那里找到了罪恶的源头:道德错误和国家罪行,而这个源头不仅对于东方文明是一种戕害,对于西方文明一样是一种摧毁。
这是第五部分,从一到二再到三到四,仿佛伸出了一只手,而戈达尔就是用一只手来书写这本《影像之书》,““我们要制作一部电影,其中有五个手指,然后,五个手指在一起成了什么,一只手。”一只手是书写的手,是阅读的手,是放在神面前忏悔的手,是指挥进军另一个世界的手,但是一只手,也必须是创造我们新的乌托邦的手。五个手指的手,其实在多元意义上实践着戈达尔的“影像之书”。他先是将一只手分开,五个手指对应着五个主题,它们是“就像一场暴风雨”的战争,它们是“圣彼得堡的夜晚”的文明,它们是“铁轨间盛开的花,游走在迷惘的风中”的侵袭,它们是“法的精神”的缺失,最后是“中心区:幸福的阿拉伯”的“失乐园”。
一只手就这样被伸出来,但是这只手一定是带着鲜血,带着暴力,带着死亡,“天堂只能由血来抚慰。”爆炸,大火,杀戮,那些在战争中的镜头却在现实里发生了,世界似乎正进入新的恐怖,“谁能想象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白死了吗?”从影像里发出的声音,其实是在寻找现实中的答案,“没有什么比文本更容易放入书中,如果将现实放入现实里呢?”戈达尔就是这样在命名这一部“影像之书”——不是关于电影中的暴力,不是影像有关的死亡,而是在现实里打开书。所以电影从来不是完整的,它被切割,被分离,被转换,画幅在改变,色彩在改变,而所有的改变都是在现实中发现艺术的另一种可能:“每一个世纪缓慢进入下一个世纪,一些人转换原有的生活方式,我们把后者叫做艺术。”
一种可能,是关于艺术的突围,但必须先“把现实放进现实”,一只手伸出来,五个手指把现实放进现实,而这个现实在戈达尔看来,唯一的视角就是“在西方国家眼中”:圣彼得堡的夜晚正在举行舞会,男人们和女人们戴着面具,穿着华丽的衣服翩翩起舞,但是一边是和平,一边是战争,这是征服的夜晚,这是沦落的夜晚,法国大军正浩浩荡荡向着圣彼得堡而来;里尔克吟咏着铁轨间盛开的花,华沙的火车正开往圣彼得堡,但是这一列火车运载着文明,还是装载着征服的权力?巴斯特·基顿也是开着“将军号”在美国的大地上驰骋,一种文明,其实在影像之外,变成了扩展的权力——而在西方国家眼中,疾驰而来的火车带来了希望和苦难并存的时代。
所有人,翠绿色,在夏天,尊贵的,火焰,秋天和冬天殆尽,在春天将会开花,再一次……断断续续,时间的更替,不是完整的希望呈现,有人奋力爬过铁轨,只为不让自己受伤的身体被火车压过;有人用石子扔向火车,一种渺小力量的对抗;一个女孩说“火车来了”,另两个小孩却等不到要等的人;暴风雪中的火车碾过了平整的道路,向着未明的方向驶去……火车是文明,火车开启了新时代,火车也碾压了道路,打破了寂静,甚至制造了血和暴力——纳粹押着犹太人的不是那列火车?
在西方国家眼中,在西方的文明里,在现实里的现实就是残酷的暴力,就是毁灭,那个孟德斯鸠在书中所说的“法的精神”在哪里?一种质疑是因为法只不过是当权者的法,只不过是西方国家的法,所以世界早就被截然分开:当权者和服从者。“欧洲人的行动是欧洲人自己做的。”那些强奸幼女的行为是谁干过的?那些弑杀父母的罪恶是谁带来的?而残酷的更在于:“监狱属于法院”。所以一种质疑,是一种否定:欧洲没有同一的道德原则,其上伴随着种种污秽而飘扬,社会是建立在共同犯罪基础上的。
这是戈达尔对于罪恶的书写,那一只伸出的手里沾满了鲜血,及至最后一根手指,也是幸福阿拉伯的一种沦落,爆炸声总是此起彼伏,哭喊声总是此消彼长,现实里的现实之书,是一只手的罪恶。但是,手之存在,除了创造铁路和火车式的文明,除了拿着武器制造爆炸,是不是还有另外的意义?这就是书写戈达尔心中真正的“影像之书”:电影,艺术,需要的是手的劳作,需要的是手指的信仰,画面,声音,音乐,绘画,属于艺术世界的一切,都和手有关。
“世界上的大师应该小心贝卡施妮,因为她需要安静。”漫画世界里的那一个手指,正放在嘴唇上,这是言语的开始,然后放在圣经上,这是信仰的符号,下面是一本书,一本需要书写的书,需要翻开的书,需要重建秩序的书,需要用影像构建的书。“安妮-玛丽很多年前写的一本小书,叫《言语的影像》,言语是单数,影像是复数。”在戈达尔看来,其实影像之书才是真正单一的书,里面不是有谎言、暴力、血腥和权力构筑的复数之书,而是单纯的单数之书,就像布莱希特所说:“只有语言的片段才带着真实性的痕迹。”所以当词语变得零碎,当言语失去了整体意义,影像却有了重建秩序的可能性。
而其实这种可能性是对西方文明的反思,是“在西方国家眼中”的反叛,大仲马正是写出了那一个阿拉伯,才让西方人在书中找到了通行证;马克思恩格斯说“尤格·苏是个瞎子”,是因为他用复数的言语虚构了另一个世界,还有巴尔扎克,“用变形的语言迷惑了我们”,所以戈达尔说,“一定要改革”——不是用枪炮征服式的所谓革命,也不是用炸弹制造的反革命,是用零碎的语言,单一的影像,构筑一个真正属于艺术的世界,就像那个女声所说的“自言自语”,只有“自言所用之语”才是自己的,才是唯一的,才是单纯的,所以一只手也是整体的单数,就像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开始说话,放在神的面前看见信仰。
“仙女的五指共同组成了一双手,人类的处境必须使他们用手来思考。”是的,一只手曾经在布努埃尔《一条安达鲁狗》里残忍地割开眼珠,一只手在帕索里尼的《索多玛120天》里制造变态的暴力,一只手在格斯·范·桑特的《大象》里扣动过罪恶的枪,它们都是影像里的手,但那只是机械的手,被权力控制的手,被恐怖劫持的手,所以在最后康康舞的猝死之后,在不间断的咳嗽之后,病态就应该终结了,而唯一指向未来的影像之手,就是从那个黑暗世界里朝向真理的手,“我们一直思索如此鲜艳的色彩如何能在黑暗中孕育而生,微弱而温和的话语在梦境中响起,讲述着一些重要的、惊奇的、深刻的真理,影像与话语,就像暴雨夜中的噩梦……”
作者:Erika Balsom (Sight & Sound)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我们看到的最初影像,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施洗者约翰》。在这幅画中,施洗者约翰带着某种假笑,在画里凝视着观者。他的右手指向天堂,指向救赎。即使在艺术史学界仍存在争论,但根据最普遍的观点,这幅神秘的油画被认为是达·芬奇最后的作品。八十八岁的让-吕克
作者:Erika Balsom (Sight & Sound)
译者:csh
译文首发于《虹膜》
我们看到的最初影像,是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施洗者约翰》。在这幅画中,施洗者约翰带着某种假笑,在画里凝视着观者。他的右手指向天堂,指向救赎。即使在艺术史学界仍存在争论,但根据最普遍的观点,这幅神秘的油画被认为是达·芬奇最后的作品。八十八岁的让-吕克·戈达尔在《影像之书》的开头,引用了这幅油画的其中一个部分,也就是那只指向天堂的手。这只手从整个构图中被分割出来,并被放大,直至填满整个银幕。戈达尔汲干了它的色彩,在银幕上呈现出黑色背景中的浅灰色图案,那就像是复印机重复工作几次后的结果。
《影像之书》中充斥着暧昧的互文性。但是,在这最初的「手势」中,戈达尔这篇哀伤的影像散文的中心思想,已经清晰可辨。戈达尔搜刮各式各样的多媒体资源,将这些影像碎片以独特的方式重新组织,使他们化身成某种奇异的复制品。他牺牲了影像的真实性,追求某种抽象性、残损性与仿造性,指涉着当代视觉文化的灵活性与易变性。
在整部影片的五个章节中,「操纵」(manipulation)的理念——就语源而论,「manipulation」一词源自拉丁语的「manipulus」,意为「手工的」——无处不在,这与电影的数码(digital)形式紧密相连(「digital」一词源于拉丁语的「digitus」,意为「手指」或「脚趾」)。纵观全片,《影像之书》都在思考,在救赎与美中蕴含着怎样的可能性,能够让我们久存于这个恐怖的、不确定的世界。直到结尾,戈达尔咳嗽着宣告他自己的方式,呼吁我们在面对这「最深的夜」的时候,怀着「最殷切的希望」。
在他那史诗级的系列影片《电影史》(1989-1998)中,戈达尔转向了数字视频媒介,以及拼贴式的创作方法,「拍」出了一部特殊的、非线性的电影史。他的《电影史》是一个关于堕落与救赎的故事,主要立足于欧美电影的传统,更多地服务于导演个人的观点而非事实本身。戈达尔称之为「对黑暗的答复」(La réponse des ténèbres)。他所说的黑暗并不仅仅只是大屠杀这样的灾难,而包括了战后时代日益弥漫的失望感与挫败感。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抹去他对电影的热爱。戈达尔始终表现出对那些难忘影像的狂热,以及某种独特的信念。这种信念可以在影评人塞尔日·达内的论述中找到定义:「迷影并不是指人与电影的关系,而是指人通过电影与世界产生联系。」
其中一种接近《影像之书》的方式,就是把它当做是《电影史》系列的延伸。我们当然也不能忘记同样采用这种手法的短片《21世纪的起源》(2000)。在《影像之书》中,戈达尔关注的很多问题、使用的许多影像都是相同的,甚至影片的风格元素也是如此。在他的手中,蒙太奇是一种表达思想的形式。第一个章节的标题「重制」,以及他此前的影片中无数的案例,都可以成为这一点的佐证。通常而言,看戈达尔影片的观众,他们的任务不仅仅只是找到他引用影片的来源,还得找到这些来源在「戈达尔宇宙」中的位置:「对于引用狂人的引用」。
在《影像之书》的末尾,戈达尔在一个黑屏中表述了某种乌托邦式的希望。他声称,对反驳与反抗的需求永远不会消失。在那之后,他剪进了一个来自马克斯·奥菲尔斯的《欢愉》(1952)的舞会场景。一个老人伪装成年轻人在舞池里跳舞,直至虚弱晕倒——这可以说是刚才提到的表述的完美例证,而那个老人也可以看作是戈达尔自己的化身。
我们的解读可以在这里停下来,但也可以往前再走一步:这一段由这位刚结束流亡的犹太导演拍摄的精美影像,描摹了燃烧的欢乐,与火焰烧尽后的枯竭。这段影像忧郁的配乐,来自汉斯·欧特手下的钢琴。而在《21世纪的起源》中,我们同样听到了汉斯·欧特的钢琴乐,伴随着指示「1900年」的字幕板。戈达尔给《电影手册》写的第一篇文章就是有关《欢愉》的(不过被拒绝了)。而在1962年,戈达尔称《欢愉》是自二战结束以来最好的法国电影。这部备受戈达尔喜爱的影片,以其劣质的、脏污的拷贝,承载着多层次的年代与意义——从电影的诞生,到二战,到法国新浪潮,再到今天。电影史成为了一种讨论政治、讨论戈达尔自身的方式。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晚期,戈达尔发出了「回到原点」的呼吁;而在《影像之书》的结尾,他提出了另一种返璞归真的宣言。
这部影片的第二和第三个章节对二战进行了大量的指涉,试图论证文明如何成为了野蛮的同谋,这也是《电影史》的核心命题。通过戈达尔的蒙太奇,卢米埃尔兄弟的火车接上了将人们运往集中营的列车。我们也看到了好莱坞影片的踪迹:希区柯克、奥尔德里奇、布朗宁等等。
然而,《影像之书》也涉足了新的主题。因为戈达尔长期采用「重制」的手法,影像的真实性从来都不是他的最高理想——影片前期在《荒漠怪客》(1954)与《小兵》(1963)之间创造的联系正是如此。如果《影像之书》确实是对历史的重制,那么这种「重复」必然包含着一些区别。戈达尔重新思考了他的早期创作,那时的「电影」,被理解成为一种建筑、一门技术或是一个实践的场所。如今,这种概念被新的「影像」理念所取代。影像被看做是独立的个体,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与任何实在的物质材料相分离,能够在世界范围内流通,只要鼠标轻轻一点,就能被压缩、上传、改变形态。
在《影像之书》的标题中体现的图像与文字之间的碰撞,不仅仅只是对亚历山大·阿斯楚克的「摄影笔论」(caméra-stylo)的颂扬。对于数字影像如何从本质上成为一种书写的手段,戈达尔赋予了同等重要的地位。在代码的基础上,这部影片的影像在作者的指令下,成为了展示变化与变形的场域。虽然戈达尔没有否认索引式影像的纪录力量,但他更倾向于表现操纵影像的多种方式:包括突然改变影片的画幅、使影像呈现出高度非自然的色彩、动画式的效果和断断续续的「故障」。天空会突然变成橙黄色或是朱红色;人物的动作被分解成时断时续的静止影像。高清晰度的影像与经过多次处理的拷贝夹杂在一起,正如电影史与艺术史的杰作混杂在那种表现性与死亡的粗俗视频之中。
在《影像之书》中,戈达尔探索了这些新影像独特的可塑性,以及将它们混杂在一起时极富变化的效果。可以说,这部影片从「断裂」与「接续」两个层面同时理解媒介史的衍变。电影已经不再是一种独裁体制,因为戈达尔运用了他的一切技巧,创造出了一部更广阔的影像图册。正如数码视觉文化本身那样,《影像之书》是令人困惑的、高度过载的、极端混杂的、时断时续的、层次分明的、不断复沓的。这部影片的声轨也同样具有这些特征:既是多声道的,也是多语言的。有时,许多不同的声音会同时出现,争相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同时还播放着断断续续的音乐。戈达尔嘟嘟囔囔的耳语贯穿始终,但它并不能算是某种导语,而更像是这混乱的声音杂烩中的又一个元素,与其他的声音拥有着同样的地位。
《影像之书》的地理政治学范围,与《电影史》截然不同。或许是为了回应二十一世纪新的冲突,为了答复围绕着欧洲中心主义日益凸显的问题,戈达尔选取了更为全球化的影像。探讨中东问题的影像占据了一个十分突出的位置,尤其是在第五个章节「中央区域」之中。可以说这部影片中几乎一半的影像都与中东有关。
而这第五个章节,是《影像之书》最接近其他任何种类的叙事形式的时刻。影片讲述了一个虚构的海湾王国「多法」的故事,这个国家不幸——或者说有幸——缺乏石油资源,在这里还发生了一次失败的革命。在这个章节中,戈达尔花费大量的时间取证、分析「东方主义」的概念,这种对中东的偏见弥漫在众多关于这一区域的电影表述之中。写着「在西方的眼中」的字幕板多次地在屏幕上闪现。我们可以看到帕索里尼与拉乌尔·沃尔什电影中的段落,我们甚至乘着魔毯,从那些阿拉伯地区的经典电影——像是尤素福·素欣的《阿尔及利亚姑娘》(又名《加米拉》,1958),一路看到新拍摄的描述日常生活的高清影像。戈达尔从这些影像中抽象出一种普遍存在的刻板印象,并指出存在于所摄对象之外的摄影者主体,发挥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在旁白中,戈达尔指出「代表」他人发声的行为中存在的暴力性,并将这种野蛮的实质,与「这一行为内在的平静」进行了对比。
如果说《影像之书》的第五个章节的大部分篇幅,主要是对于西方及其影片的控诉的话,那么它在影片最后的几分钟则突然转变了口吻。即使在终局之前,对埃利亚斯·卡内蒂的引用是如此悲伤而真切——「如果我们始终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那么我们永远不会停止悲伤」——但戈达尔以一句恳求,结束了这部可能是他最终之作的影片。这恳求不仅仅只是关乎电影,而是关乎为了正义的每一次行动,关乎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即使我们的希望没有改变任何事情,这一事实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希望」。
文 | 祖岳
书写戈达尔一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对于这位在影史有着崇高地位的、仍在世的法国电影新浪潮旗手来说,对他的书写让人心中难免产生“这是一种亵渎”的念头。特别是看到《影像之书》这段玄之又玄的官方介绍:“我们一直思索如此鲜艳的色彩如何能在黑暗中孕育而生,微弱而温和的话语在梦境中响起,讲述着一
文 | 祖岳
书写戈达尔一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对于这位在影史有着崇高地位的、仍在世的法国电影新浪潮旗手来说,对他的书写让人心中难免产生“这是一种亵渎”的念头。特别是看到《影像之书》这段玄之又玄的官方介绍:“我们一直思索如此鲜艳的色彩如何能在黑暗中孕育而生,微弱而温和的话语在梦境中响起,讲述着一些重要的、惊奇的、深刻的真理。影像与话语,就像暴雨夜中的噩梦……”不但书写戈达尔成为了一种困难,面对矢志不渝制造影像与观众间隔阂的戈达尔来说,《影像之书》又一次将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摆上了台面:我们该怎样理解戈达尔。我们该怎样理解《影像之书》。
这个问题可能一时找不到准确的答案,但我宁愿观众朋友们把这篇文章,当做一个引子,我也愿分享几个值得思考的角度,与大家讨论。
·《影像之书》究竟在讲什么
初看本片,视听手法与戈达尔近期的几部影片《爱的挽歌》、《电影社会主义》和《再见语言》非常相似。全片充满着断续的文字、杂糅的影像和繁复的音响设计。但从内容上来看,它又极其的不同。影片包含了几乎一切艺术形式:老电影片段、绘画、雕塑、经典音乐、文学朗读……全片的素材,几乎都来自于“引用”。通过重新剪辑,构成了影片全部的内容。如此浩瀚的素材量、如此多样的艺术形式,全部容纳近了这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电影中,依旧非常先锋。
在影片片名出现之前,戈达尔说,“把书拿来我们读一读”,这句话精准地概括了全片。整部影片都像是戈达尔的“自来水笔”书写。它的特色在于,将文字视觉化。他本人也说,这部影片是由五个章节组成的书,正如五根手指组成了人的手掌。
事实上,在翻译初版字幕的过程中,我才对本片有了更深的理解。戈达尔朗诵的文字内容,基本来自既有文字经典,有诗歌、宗教读物、学术专著等等……我们可以听到兰波、布朗肖,也能听到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这些文字内容,通过戈达尔的导演思维组接在一起,与画面组接呼应。所以探讨本片的一个角度在于,戈达尔的影像逻辑究竟在哪里?他的声画关系,又究竟在哪里?
影片中戈达尔谈到了许多,从看似没有逻辑的诗意文字,到人类社会,再到人性本身,以及大篇幅的对阿拉伯的看法,整部影片如同一个巨大的“数据库”,囊括着戈老师想述说的许许多多。但是无论他谈到哪个角度,都可以说,他既是在回顾人类本身,又是在对未来的社会进行预想。
找到本片影像的逻辑在哪里,寻求出声音和画面的关系又在哪里,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如果想要寻得答案,就必须去亲自阅读戈达尔引用的原著,找来他剪辑的老电影全片,并且去探寻他放入的绘画、雕塑等又有什么背景意义。所以,这是一件极为浩瀚的工程,以至于可以推测,戈达尔的这部影片,几乎就像是一本《百科全书》的引子,他想说的最深层的内容,都在他引用的这些作品中——可能有人会反驳,戈达尔一直以来都是拒绝与观众交流的,所以这种探寻的过程,可能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本片中戈达尔虽然在视听上依旧制造着障碍,但他的态度,却柔和了很多。在影片后半部分以及预告片中,他将所有引用的艺术作品都列了出来。在戛纳电影节上,很多人误以为这是片尾字幕,但其实,他更像是影片画面的一部分,就像是指路牌,将观众带往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我们这一次也提前为大家翻译好了这份“戈老师的预习作业”,有心想要研究或者进一步了解的观众,可以通过我们发布的豆列来深入挖掘:欧盟电影展·?影像之书?中引用的电影作品
·《影像之书》究竟是什么
这个小标题列出来,说明《影像之书》的另一个思考角度,在于从一个更开放的电影观念上重新观看这部电影。
在卢米埃尔兄弟《火车进站》的上映预示着电影的诞生之时,电影就是一种纪录工具。但在之后的发展过程中,“电影”被赋予了更多重的意义。它可以是一项科技发明,它也绝对是一种工业文化,一种商品,当然,也可以说是一种艺术形式。
但对于戈达尔这部作品,电影作为一种“媒介”的力量,空前强大。它作为一种载体,承担了导演所有的理念。当今时代,我们似乎一直在忽略电影的“媒介”力量,但是,如果脱离了对“媒介”的探讨,那么戈达尔这部影片就不会成立。就像我们一直以来探讨的,德里克·贾曼的《蓝》为什么可以算作是“电影”?我想这个问题,置换到戈达尔这里,依旧成立。我们完全可以称,《影像之书》就是一部“影像书”,书籍与电影两种媒介的特性,几乎同时呈现。
所以说,这部影片并非是可以利用传统意义上的“观看”来欣赏的影片。当今电影追求的快节奏、高感官刺激已经宠坏了太多的观众,不需要思索,追求瞬间的刺激。电影的“媒介”力量似乎并不出众。但是,对于《影像之书》,观众宁可把他当做一本书籍,可以随时拿出来翻阅、研究、揣摩、思索。这也是为什么,在采访中得知,戈达尔并非按照在影院公映而设计的这部影片,也不想让它在法国电影资料馆放映,而确实应该像一本书籍一样,按需观看。如果我们在一开始就搞错了《影像之书》究竟是什么,戈达尔又想令他成为什么,那很可能就会造成误解。
从另一个角度想,《影像之书》也完全可以被理解为一件当代艺术品,而放置在艺术馆中。戈达尔在制作影片时的原意是,在一个特定的室内场所,配上一个DJ现场混音,放映这部影片,这需要根据现场的环境来调节。所以说,《影像之书》几乎再次拓展了电影的边界,使它和装置艺术的范畴,又贴近了些。但遗憾的是,迄今为止戈达尔的这个意图似乎还很难实现。片方要求本次影展的放映影厅必须配备7.1声道,因为本片的每一个声道放出的内容都可能是不同的。在实地测试的过程中,戈达尔本人的朗读,也确实如同一个影厅内的幽灵一样,从四面八方票飘浮过来,低声在观众耳边讲述。可见,在这样的影院配备下,也许能尽量靠近戈达尔的本意吧。
·《影像之书》和戈达尔小众吗
文章写到这里,我想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影像之书》不小众,这一次的戈达尔,也已经足够的平易近人。诚然,影片在视听风格上依旧晦涩,戈达尔甚至还自己制作了国际发行的英文字幕,但是这个字幕和法语原声并不完全对应。即便可以听懂法语原声,他也利用更大声的音效等等手段,阻碍着观众。
但是,也正因为他是戈达尔,所以这些手法,几乎是他的一个标志,是难以舍弃的。他必须对现有的一切电影形式做出反叛。于是,如上文所写,戈达尔给出了详尽的拓展资料,并且利用“书”的形式,想令观众更好的去理解他。加之本片的思考角度和方式,是那么的自由和多样,每一位观众,都能根据自己的经验,理解出不同的内容。
所以,我很惊喜也很敬佩的看到,老年的戈达尔,第一次将态势放得如此之低,如此想要让观众明白,他在表达着什么。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对《影像之书》进一步挖掘、进一步思考,我都还要说:《影像之书》虽然还能看到戈达尔自新浪朝时期就一直延续的先锋手法和反叛精神,但在本片中我们分明可以感受到,他作为一位“老人”的存在。当他在影片末尾持续地喃喃自语,当他朗读到咳嗽,声音含混不清,却依旧表达着对人类社会深切的希冀之时,怎样理解他似乎都不再重要了。我们似乎正坐在家门口听一位邻居爷爷讲着他的人生经验。这一刻,只剩下对这位88岁高龄,却依旧殚精竭虑的艺术家,最深沉的敬仰。
参考篇目
[1]关于 影像书 采访1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9564085/
[2]影像书 戈达尔采访 2018 年6月9日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9590558/
作者:csh
本文首发于《幕味儿》
毫无疑问,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最特别的金棕榈奖提名作品,是让-吕克·戈达尔的《影像之书》。
在所有获得金棕榈提名的作品导演中,戈达尔是作品序列最长、从影经历最丰富的那一位。他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法国新浪潮,一路披荆斩棘,奋战至今日的神话。但是,在所有的参赛作品中,《影像之书》却是看起来最“年轻”、最富活力、最具可能性的
作者:csh
本文首发于《幕味儿》
毫无疑问,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最特别的金棕榈奖提名作品,是让-吕克·戈达尔的《影像之书》。
在所有获得金棕榈提名的作品导演中,戈达尔是作品序列最长、从影经历最丰富的那一位。他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法国新浪潮,一路披荆斩棘,奋战至今日的神话。但是,在所有的参赛作品中,《影像之书》却是看起来最“年轻”、最富活力、最具可能性的一部影片。时至今日,戈达尔仍在挑战电影这一形式的边界,仍在想方设法企图改变观众的观影方式。
在欧盟电影节上,中国的观众有幸看到了这部传奇大师的最新作品。但是,或许大多数观众只看过戈达尔的《精疲力尽》、《随心所欲》等易懂而浪漫的早期电影。对于不了解戈达尔在七十、八十年代大胆探索的影迷来说,这部影片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理解。
戈达尔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认为自己的影片并不是拍给所有人看的。他制作电影的方式,本身就不在商业电影的运作框架之内,所以,他没有责任为想要花钱买爽的观众负责。戈达尔的电影,从来都是拍给愿意看他的影片、愿意体认他的艺术与政治立场的人看的。换句话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与世界上绝大多数导演不同,戈达尔的导演史,是一个不断推翻旧事物、创造新事物的过程。所以,在理解《影像之书》之前,我们先要追索他的作品序列,寻找一个理解《影像之书》的方式。
从《精疲力尽》中举世闻名的跳切开始,戈达尔就在不断刷新电影的可能性。在《影像之书》中,戈达尔的许多手法也让不少观众面面相觑。许多影迷甚至怀疑是影院的播放设备出了问题。
首先,他拒绝传统的电影制作与生产方式。在1972年,他在阿尔卑斯山下创立声影制作社,使用录影技术拍摄影片。后来他又频繁采用许多别的影像素材,成为自己影片的重要组成部分,他鸿篇巨制的《电影史》就是最著名的例证。
同时,他的影片中充满了对自己影片制作方式的审视、思考与自反。在《影像之书》中,“手”的意象既存在于影片内部,也存在于外部:“手”意味着戈达尔这种手工业式的制片方式。因此,他在影片中让人们“用手思考”,也就具有了双重的含义。
在五月风暴之后,戈达尔拍摄政治电影的时期,他否认了自己此前的影片,并将自己的政治观念投注到电影形式的改造之中。
《影像之书》中大多数令今日观众瞠目结舌的手法,其实早已散落在他的政治现代主义作品之中。
在戈达尔与戈兰合作的影片《东风》(1970)中,我们可以看到对传统声画关系的反叛。在普通的故事片中,影像是高度叙事的,而声音不过是叙事影像的润滑剂。
但在《东风》里,影像并未清晰地表达叙事,而是由声音和写下的文字来决定角色的动机与行动。也就是说,与传统故事片不同,声音成为了确立叙事、决定意义的主导因素。
《影像之书》中采取的正是这样的做法。“翻拍”、“圣彼得堡的夜”等五个小标题、以戈达尔为主的人声和各种字幕板,决定了影像中的元素及其动作的意义。
这在第五个章节“中央地带”中表现得最为明显,这一章节中包含了一个影片中最为完整的叙事段落:一个虚构的阿拉伯国家的故事。画外音将散乱画面的意义,变得连贯、充盈起来。
《东风》的革命性除了声画地位的不对等外,当然还体现在声画的高度不同步上。音轨的自由性,给了戈达尔更大的表意空间与更丰富的表意层次。
在《影像之书》的访谈中,戈达尔提到:“(《影像之书》对声音的运用)与音乐没有什么两样。听不懂歌剧的剧情时,人们并不在意。我们在歌剧院里没必要理解歌手发出声音的‘意义’与指涉,那为什么我们在电影院就非得了解呢?”
于是,《影像之书》大量出现静音段落、声道变动等手法,这也赋予声音更多的可能性。笔者印象最深刻的范例,就是戈达尔运用静音,在一个男女“对话”段落中,表现女性的无望与失语。
在戈达尔那一时期的另一部影片《真理》(1970)中,我们可以看到“扩缩镜头”的创造性运用。在常规影片中,远距镜头旨在表现被摄对象所处的环境,近距镜头则为了让观众更清晰地观照被摄对象。
而戈达尔的创新之处在于他的“扩缩”速度。这种突兀、高速的扩缩,能让观众更清醒地意识到技术的存在,让观众理解这一事实:摄像机并不能完全取代现实的景象,它需要调整自己的拍摄方式。
这一手法最炉火纯青的运用,体现在他1985年的作品《向玛丽致敬》中。在这部圣母玛利亚故事的重写中,他通过扩缩镜头,创造了一种戏谑又庄重的质感。
而在《影像之书》中,我们可以频繁看到戈达尔对画幅的二次调整,这正是《真理报》中的扩缩镜头的变奏。它屡次让我们重新审视同样的影像,意识到摄像机的局限性;它也成为影片中的重点标识,为热衷于影片分析的观众,提供了阐释的方向。
而在戈达尔较成熟的政治影片《斗争在意大利》(1971)中,他采取了一种比起《东风》、《真理》等影片更深刻的表意方式。
在影片的多章节段落中,第一个章节中的女主角,在第二个章节中,对前一个章节作出评论。而观众通过观看第二个章节,也发现了第一个章节的一些局限性。
在第三个章节中,我们重新看到了前两个章节中的一些段落,而戈达尔也开始引入意识形态叙事,并论证意识形态的重要性。最后一个章节则点出了女主角通过“意识形态洗礼”,而做出的行动。
《影像之书》的多章节结构,可谓如出一辙。这部影片的主题,其实非常明确,它也是戈达尔中后期影片的经典命题:影像比文字和语言具有更多的可能性。
当然,戈达尔对这一命题的影像阐释,在不断更新、深化,但我们可以用他自己举的例子来碰触这一主题:历史上的禁令与刑罚都是通过语言确定的,我们可能因为语言受到禁锢,也可能被语言禁锢,但影像是相对自由的。
正像《斗争在意大利》对阶级观点与生活之关系的探索那样,《影像之书》也可以看作是对影像与语言文字之关系的探讨。据戈达尔所说,这部影片的原名正是《画面与言语》。
在“翻拍”的章节中,我们看到影像的重复性。诚如马克·吐温的名言:“历史不会重复,但会押韵。”戈达尔将不断重现的影像场景,与不断被使用的语言意象并置,体现了影像与语言之间的相似之处。开头两者的同构,其局限性在此后的章节中被揭露出来。两者逐渐变得若即若离,时而“狼狈为奸”,时而彼此分裂。
通过对戈达尔过往的影像观念、影像作品的重返,我们自然而然地就拥有了理解《影像之书》的路径。在上文中,笔者也顺势提出了自己在这一路径上的一些收获。
戈达尔的影片极具代表性的间离效果,正是为了让观众最大限度地参与到影片的“完成”之中。我想,对戈达尔的影迷来说,在他提供的地基上,盖出自己的房子,是最具乐趣的事了。
不得不佩服戈达尔,世界上还有谁拍了出来这么厉害的片子吗?感觉先锋到必然电影史留名。
这确实是“影像之书”,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认知的“电影”。“必有一次影像的革命”“真正的意义只隐藏在碎片之中”,导演所要传达的意图就在这里——可以说这是一场具有“元叙事”意味的电影,他把我们的注意力重新引向影像本身,让我们意识到,影像本身即意义,而这种意义是通过人物行为、色彩、音乐、服饰、空间以及镜头
不得不佩服戈达尔,世界上还有谁拍了出来这么厉害的片子吗?感觉先锋到必然电影史留名。
这确实是“影像之书”,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认知的“电影”。“必有一次影像的革命”“真正的意义只隐藏在碎片之中”,导演所要传达的意图就在这里——可以说这是一场具有“元叙事”意味的电影,他把我们的注意力重新引向影像本身,让我们意识到,影像本身即意义,而这种意义是通过人物行为、色彩、音乐、服饰、空间以及镜头语言等来结构的(有许多音画不同步的时候更能体现这种元素之间结构性的张力),他将电影切割到最简单的单元影像,但我们立刻发现即使是零星的片段亦能引发我们丰富的联想。
这是戈达尔对观众的挑战和启示:他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熟悉的电影叙事只不过是遵从一种形式上的惰性,他让我们重新发掘自身的观察力和想象力,他让我们重新发现影像的巨大的记录和表意能量。
观看这场电影就像在和导演进行博弈:当你沉浸在一个片段的叙事中时,他又突然把你抽离;当你对一个故事产生兴趣时,他又告诉你他不会继续讲述,余下的遐想只能通过你自己补充。一切都似乎没有意义,但一切都充满意义。
他思考一切:男性,女性,暴力,战争,政治,法律,道德,贫穷,历史,文学,情绪,色彩,文字符号和影像……
“现实中是不存在美的,只有一个时代过去,这种生活才成为美,而这种美马上就永远消逝了。”(印象最深的一句,记不清具体表述,大意如此)
原文出自《影像之书》官方press kit,此处刊载美版press kit中的译文。
Dear Jean-Luc,
Thank you for your invitation to see The Image Book (...)
You have recreated pictorial matter from various sources and
原文出自《影像之书》官方press kit,此处刊载美版press kit中的译文。
Dear Jean-Luc,
Thank you for your invitation to see The Image Book (...)
You have recreated pictorial matter from various sources and formats. Deformed, re-colorized, enlarged by the grain, and re-framed.
Blocked all seduction of images, text also, stuttering, quavering, interrupted, covered up.
In the constant interruptions, being split between what is represented and the machine of the cinematograph, with its unspooling, its perforations, its decomposition.
Rediscovering discontinuity by digital means.
The beautiful and accurate definition of counterpoint gives a key.
Waves, flames, bombardments, armies, history and the world as a thundering spectacle à la Dovzhenko, or Vidor.
A great symphonic surge. But not to tell as story. Not longer truly ‘cinema’. As per the first reader of Moby Dick (according to Giono):
- This is not a book - No, said Melville.
This is not something to make you popular, in the face of digital, digital that shows all, and nothing behind. (I experienced this on Vigo’s films, and hope to have avoided it in the end).
That’s assuming that what you say is heard. That is what is astonishing in your film. “It is becoming necessary to draw attention,” in fact. But it hasn’t been shown like this; said, occasionally, with Victor Hugo’s “government of wild beasts.”
Marx invented remakes with his Louis-Napoleon. History repeats itself, but here, not as farce. Moral errors get confused with crimes of the States. There are criminals who exist only because of war. Humanity is destroying itself. For years now, war has been everywhere, more and more literally, in the sense of Goya or Joseph de Maistre’s (this is how we explain the presence of the latter). Habituation follows.
To say that The Image Book is an act of courage, that it is unprecedented, is a platitude. But this is the feeling that keeps coming back to me.
It is true, as the young people who write to you in Lundi matin say, that you are the only one who, etc... (They don't know how right they are, I’m curious for them to see this one).
You have always been “in” history, since you consider that that is what cinema should serve.
From Histoire(s) on, this was what it was always about, first and foremost, more than cinephilia telling its little stories (not bad!)
This time the matter itself, is history. In fact you’re not turning away from cinema, it’s simply no longer a dominant love. It is as useful as the printing type case from which Fuller’s illiterate typesetter finds the characters, at top speed.
And you, you keep the character, the hieroglyph of which Eisenstein dreamed. (He too, his three apparitions are magnificent: the owl, the hands on the bible and the Teutonic knight. He wanted to build his cathedral of the Arts, all by himself. His resistance was already that of hope, and his solitude too)
You find all the images in films, and shabby newsreels. It’s only justice. All the better if Ridley Scott serves to fill a printing type case. And to not have turned your back on cinema, the two long shots from Le plaisir suffice, where we see moving bodies, giving a definition of precisely that. Thought evolves through images and sound ("a thought / will come / to be continued"), as in a collage a friend had made using texts from the screen of Histoire(s). It is a bloc, and it is articulated like the five fingers... another one of these things I didn’t understand on paper.
Lastly, even if the re-uses of Histoires are what I am least curious about - one doesn’t change his handwriting - I very much like the idea of immortality through liquid films, from Vertigo to Ruby Gentry by way of The River. And the peaceful moments of a happy Arabia where I see something of Barnet’s joy: sunset, a boat on the glittering sea, the banal corners of the Maghreb playing for the whole of Arabia, the Arabia we have behind our eyes. Again, thank you.
Warm regards,Bernard Eisenschitz (Critic, Historian, Director)
一些蚂蚁般的文字 采访人
Dmitry Golotyuk 和 Antonina Derzhitskaya
2018年6月9日
我们与Jean-Luc Godard的第一次会面于2016年5月在Rolle举行[1]。 当时,影像书 的想法已经形成:四部分已经变成六部分结构(五个“手指”作为长介绍,“手”总结它们全部) 虽然该场景已经包含了许多
一些蚂蚁般的文字 采访人
Dmitry Golotyuk 和 Antonina Derzhitskaya
2018年6月9日
我们与Jean-Luc Godard的第一次会面于2016年5月在Rolle举行[1]。 当时,影像书 的想法已经形成:四部分已经变成六部分结构(五个“手指”作为长介绍,“手”总结它们全部) 虽然该场景已经包含了许多将在电影中使用的镜头和文本(但一些东西有变化,或者其他文字或视觉片段会从同样的影片源头中选取)。 剪辑几乎没有开始。 在Godard的烟雾缭绕的剪辑室里,我们有机会观看电影的前11分钟 - 所有这些都是以前完成的。
在我们第二次访问时,即2018年3月,电影即将完成。我们谈话所在的客厅,就是 告别语言 的演员Zoé Bruneau观看弗里茨朗格 大都市 Fritz Lang's Metropolis的角色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小型电影院。正是在这里,影像书的第一次放映,而且是在Godard认为最合适的条件下进行的。房间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安排的:一个大型电视屏幕在靠墙,两个大型扬声器向观众推进,它们靠着另一边墙壁。构成空间的这三个元素让我们知道,他最终放弃了制作三个屏幕的电影雕塑的想法。但关键是要把图像和声音远离开,正如戈达尔和助理Fabrice Aragno在放映后的小谈话中所强调的那样。两天后,我们回到家里更详细地谈论这部电影。
溢出(网站):我们想谈谈你的新影片,从标题影像书开始,因为它是第一件与众不同的事情。我们知道,你的标题总是确定在电影之前......
让 - 吕克戈达尔:是的,但这次标题是后确定的。很长一段时间的真正标题,现在是一个副标题,是 画面和言语。
D。:是的,之前还有个 蓝色尝试 ,大黑板和其他名字。如果这次不是影片名字指示了创作方向,就是你所说强加给你一个方向,那么这次是什么回事呢?
J-L.G。 :这次,它就像一般的标题的作用一样:概括。我们将讨论这个问题。画面,我们把它写成单数。它不是一本带有画面的书,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就像绘画书一样。这是画面 image。啊,是的,我想问你,我很难记住:在 孩子们演俄罗斯 The Kids Play Russian 时,他们在某些时候说俄罗斯人有两个词来说 画面......
D。:是的,“obraz”(“образ”)和“izobrajenie”(“изображение”)。
J-L.G。 :差别,我不记得了......
D。:“Obraz”不仅仅是我们所看到的,它更宽泛,更形而上......
J-L.G。 :是的,另一个?这就是美国人所说的“图片” picture?
D。:是的,就是这样。
J-L.G。 :好的但在法语中,我想我在这部电影中说过,今天,画面 image,就是“obraz”......我正在展示一个图标 icone 的例子。今天,图标 icone 就是这样。 (他展示了他的智能手机屏幕,笑了。)
D。:你还记得你从哪里开始这部电影的吗?
J-L.G。 :它真正开始于当我想到五指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我们要制作一部电影,其中有五个手指,然后,五个手指在一起成了什么,一只手。然后,我想了一些....可能在那之后的一部分。但是又花了我很长时间。只有这五个手指很快就确定下来:第一根手指是 翻拍,复制; 第二根手指是 战争,然后我发现了这个老的法文文章的 圣彼得堡的夜晚; 然后,第三个,这是里尔克 Rilke的一节经文(“这些铁轨间的花,在旅途中迷茫的风中”);第四根手指 - 确切地说,它们几乎一起出现,手指 - 它是孟德斯鸠的书,是 法律的精神; 第五个是 中央区域 Région centrale,这是一部美国人迈克尔·斯诺 Micheal Snow的电影,我缩短了:我们看不出来...所有这些。 (他用手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全景展示一样的姿势。)然后,我开始认为中心区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也就是在杜辅仁科 Dovjenko的 土地 当中的片段。
D。:这对夫妇与迈克尔斯诺的电影有什么关系?
J-L.G。 :这对夫妇是中心区域。迈克尔斯诺没有说,但无所谓,他只是拍了 中央区域。
D。:这对夫妇是电影真正的中心吗?
J-L.G。 :那应该是观众去说的。或者Bécassine来说。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拼图画,里头有张Becassine的图片 - 我们在电影中看到了 - 他笑了。)
D。:或者Fabrice Aragno前天跟我们说,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这对夫妇是电影的核心,因为它正好在影片中间点。
J-L.G。 :是的,也许吧。我没想过。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想象。我,当我看到并思考它时,我也想到别的东西。然后,有一个镜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在一个要离开的卡车车后箱上看到一位祖母和一个小女孩。并且标有 “土地”。
D。:是的,这是巴奈特 Barnet的 Alyonka。
J-L.G。这是Alyonka,是的。它不是杜辅仁科 Dovjenko的,但是我还是标记为“土地”。
d:这个段落也是电影史中的,你把电影类比成圣西蒙尼亚人的 幼年的艺术(enfance de lart),一个东方的梦...
J-L.G。是。我经常从 电影史 中获取东西,但经常使用其他声音元素。
D。:这个是否是影片中出现字牌?(他指着货架上被上色的牌子)?
J-L.G。 :“言语和影像”?是的,可能它出现了一次。我不记得了。
D。:我们喜欢电影里头这个字牌,还有开头标题的字牌也是。它作为一个画面很漂亮,但它也是一个隐喻:转化成影像的言语。
J-L.G。 :是的,然后是变成言语的影像。它也来自...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安妮 - 玛丽很多年前写的一本小书,叫 言语的影像 images en parole,言语是单数,影像是复数。我可以把它给你。 (他拿来了这本书,标题是用黑色毡笔重新描过的。)这是关于这里人们的小故事。我写的前言[2]。这部电影中有这本书的镜头。
D。:在你的项目开始时,中东是否已经存在计划里?
J-L.G。 :我不记得了。不,我不这么认为,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但很快就出现了。这是阿拉伯和幸福的阿拉伯,因为我想起了一个......然后,幸福的阿拉伯,在十九世纪末,这是法国作家大量使用的词语:圣西门人 les st Simoniens 和其他人。我记得一本美国人弗雷德里克·普罗科什(Frederic Prokosch)写的一本法文名为“幸福阿拉伯的偶遇”的书。
d:你在电影中引用了,那是你的法国拼贴画项目的第一个房间中地上放着的[3]
J-L.G。 :哦,我不记得了。但你比我更清楚。 (他笑了。)
d:这个段落也是电影史中的,你把电影类比成圣西蒙尼亚人的 幼年的艺术(enfance de lart),一个东方的梦...
J-L.G。是的,这是因为圣西蒙尼亚人的一位首领或发言人被称为 孩童 (Enfantin) 。
D.是的,是的。在这里你也谈到了铁路[4]。
J-L.G。但它来自我的外祖父,因为他在土耳其建立了铁路,从Smyrne到一个叫Cassaba小地方。而卡萨巴 Cassaba是我的第一只狗的名字。他很有钱,我的外祖父,他是那个…我还记得,后来成为巴黎荷兰银行,这就是今天著名的银行 (BNP),但之前,它被称为奥斯曼银行。
D:正如你所说,影像书 逐渐成为一个考古行为。你跟着Yervant Gianikian 和Angela Ricci Lucchi, 两位意大利导演 一起走上了新的道路。他们的存在在影片中是相当显著的。他们的文章 我们的分析摄影机 以这些词开始:“我们通过分类来旅行,我们在旅行时来分类”。你引用他们的电影中至少有三个镜头,包括一辆进入隧道的火车和一个展开的胶片......
J-L.G。 :这是一部美国电影,我想,还是英国的…(他在一个大文件夹里找起来这个镜头,文件夹里看起来是片子的带着笔记的分镜头剧本)嗯,这就是所谓 真实-非真实。
D .:是的,但我说的是另一个镜头。在 翻拍 Remakes 章节的开头:一盘展开的胶片......
J-L.G。 :一盘胶片?谁转动的?是的,这是两位意大利人拍的电影。
D。:它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J-L.G。是。
d:在这个镜头上,你用了另一部电影的声音,一部关于摇滚音乐家的纪录片的。名字我忘了,其中提到奥菲斯(Orphee)从他的长途旅行归来的。而且它是一盘资料性胶片,我们可以认为它是一次回到过去的旅行......
J-L.G。 :哦,对我来说,我没有想过这些。有两个法国人给我的几部电影,一个人的名字还留在片尾字幕上,叫Nicole Brenez的,另外,他的名字是......嘿嘿嘿,每当我找一个字,像蚂蚁一样跑开了。然后三个月后它突然回来了。不,我不记得了... Bernard Eisenschitz!是俄罗斯电影专家,他给了我一两部俄罗斯电影,是的。
D。:我认为这与考古学有关,因为Gianikian和Ricci Lucchi做的正是这些,寻找过去的某些东西来了解当下。
J-L.G。是。
d:在你这里,基本是一样的, 除了一点,你追寻本杰明的过去和现在之间的星系图的思想,你直接介绍了这个需要了解的当下:你在第一部分就展现了伊斯兰极端分子的影像,在翻拍章节里头 ……
J-L.G。 :是的,但展示它只是因为说明“翻拍” 是复制。在罗西里尼,我们看到把一些人推落海里,然后在伊斯兰电影里头,我们看到同样把人推入海里,但罗西里尼电影说“战争结束了”。 (他笑了。)这就是全部的东西。我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D。:然而,在第一部分中有两个伊斯兰主义者的镜头:一部是纪录片而另一部则是......
J-L.G。 :...虚构电影。
D。:Sissako的影片Timbuktu。您所说的考古学其实也包括所有来自于想象的。
J-L.G。 :是的,当然。
D。:所以,不是中东目前的情况促使你转向关注这个地区吗?
J-L.G。 :没有。我完全不了解阿拉伯世界,但是阿拉伯世界从我小时候就一直让我感兴趣。
D。:但为什么要现在才拍一部关于阿拉伯的电影?
J-L.G。 :啊,我们可以说它来的正是时候。它来自于我。我爱过的阿拉伯女孩,女人,然后从没有好结果,这样之类的事情。但是有一些我喜欢的关于阿拉伯人的一些东西。而在我的祖父的那个时候,就是我那条狗Cassaba的时候,我的祖父有一个司机,他是阿尔及利亚人。我祖父是富有的资产阶级,他们吃饭的盘子上画着征服阿尔及利亚战争的画。所以,这一切都有影响。然后,现在我们开始谈论中东,有很多这样的事情。我有一个叔叔是军官,在战前属于我不太清楚的。。。属于叙利亚的一部分,当叙利亚是法国的保护区,就像伊拉克是英国的保护区。就是这些。
D。:所以它来自身而不是时事新闻。
J-L.G。是的,但新闻时事都相互交织。它们让我想起了这些事情。我跟一些报纸上小信息。我们不知道瑞士,安妮 玛丽也是,我们更像是一些法国难民。她是因为她的女儿的学校,来到这里,事实上,如果你看电视,它是法国电视,如果你看报纸,那是法国报纸。我们读三份:解放报,戴脚镣的鸭子,还有......
D。:查理周刊?
J-L.G。 :还有查理周刊,就是这样。
D。:所以你在瑞士不高兴?
J-L.G。 :这里的风景很好,这边比较容易......而且我们没有......安妮 - 玛丽原来是洛桑人,我一直在巴黎和这里来回。对面的湖岸和法国的岸。当我们离开巴黎时,我们尝试去格勒诺布尔,但没成功。所以我们没有真正的地方,而这里仍然有一个古老的地方。我的父亲入籍瑞士,他来到这里居住生活,在隔壁的一个诊所。那也是我以前接受治疗的地方。我们本来会去法国,但我们不知道在哪里,有十万个地方。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所以,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了。但我们不喜欢瑞士人,除了一两个好人,特别是狗。
D。:还有 拉姆滋 Ramuz,我相信。
J-L.G。拉姆兹也是因为童年。因为我记得曾经和我的祖父一起读过的Ramuz书,我们一起大声朗读。
D。:但你不想回到法国?
J-L.G。 :哦不,不可能。但有时我跟自己说,我希望罗尔是法国的。
D。:我想回到Sissako,他的电影Timbuktu ......
J-L.G。 :是的,这是一部好电影。
D.现在看来,他似乎有种证词的功能,这个在你看来非常重要,或者说是电影最本质的东西。但是,从你定义的电影(cinema)与影片(film)的区别的角度来看,它是否也能算作是电影?
J-L.G。 :那是从电影手册,新浪潮来的,那时候制作的电影和我们在电影院看到的电影。我们喜欢像艾普斯坦Epstein这样的人或者弗拉哈迪Flaherty,喜欢艾普斯坦也是因为他写了很多关于电影的理论:一台机器的智慧,类似这些,有时候我会读一点。我不太了解这一切。我知道......一些片段,一句话,然后我不了解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我从未完整阅读过,但我记得一些东西。 Vassili Grossman,我读得很认真,我很喜欢... [5]顺便说一句,他鲜为人知。布罗德斯基 Brodski也鲜为人知。我记得Brodski的一本名为拜占庭 Byzance的书,非常美。俄罗斯人总是......我总是会为了俄罗斯人去反对其他人。但它来自于,我不知道,一些小说,音乐,我不太清楚,绘画吧......
D。:在Remakes中,你把战争的影像或和平的结论以及夫妻影像放在一起。例如,Depardieu告诉Laurence Masliah:“这是我们第一次吵架”,然后有《Timbuktu》或《Carabinier》的镜头,武器插在男人和女人之间。我记得,这种类比也出现在 告别语言 和 三个灾难 中。
J-L.G。是。它也可能来自于我自身,因为我结婚了两次,从来没有成功,可能那样更好,因为......我只对外面的东西感兴趣。 然后,我想我喜欢的年轻女性,她们感兴趣的,是因为我当时有名气。所以婚姻持续了一年半,两年,不能更长。
D。:Fabrice Aragno两三年前告诉我们,其中一个版本的标题是“旅行”。当时,你想在圣彼得堡拍摄影片的部分,并在突尼斯拍摄了几个镜头。你当时有其他旅行计划吗
J-L.G。 :没有。我之所以选择突尼斯是因为我了解这地方,我记得有一位女演员...... [这是Ghalia Lacroix,她在《永远的莫扎特》For Mozart 扮演Djamila的角色,并且多次出现在《影像书》中。]然后我得知她离开了她的丈夫,是法国有名的导演Kechiche。在《永远的莫扎特》For Ever Mozart的时候,她已经和Kechiche在一起了。过了段时间,他们说:她去了突尼斯。我听到了消息,所以我们有一个认识的当地人给了我们两三个地址去拍摄。突尼斯,就是这样。我宁愿选择阿尔及利亚,就像我向你解释的,我对它有一种感情。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阿尔及利亚人,他们非常特别......突尼斯人非常好,摩洛哥人,我不知道,但阿尔及利亚人......(他抓紧拳头,脸色严厉。)他们是不同的。此外,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是Sheik Ben Kadem [6]的侄子,是阿尔及利亚战争中一个阿尔及利亚战士拍摄的照片
D。:所以 去马萨 Marsa是因为这个女人?
J-L.G。 :不,或者一点点,不全是。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认识了大概12还是15年前,一次拍片的时候
D。:还有萨拉姆博Salammbo [7]。
J-L.G。 :萨拉姆博,是的。甚至在迦太基死亡的路易九世,圣路易。
D。:哦,是的。但你不打算自己去马萨?
J-L.G。 :去了,我们去了那里三次,法布里斯Fabrice [Aragno]和让 - 保罗Jean-Paul [Battaggia],左左右右拍点镜头。不太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一点一点,就有东西了。
D。:你自己拍过镜头吗?
J-L.G。 :很少。我想,一两个吧。基本是法布里斯和让 - 保罗。
D。:你拍的两三个镜头都在电影里?
J-L.G。 :呃......(他想了下。)有一个。这只是......也许是因为......(他笑了。)酒店就在海滩前面,是的,有一条街。有个这样的镜头,从酒店房间拍的。然后有个棕榈树摇动的镜头。这是在另一家酒店。就是这些了。 (他笑了。)
D。:你事先不知道要拍什么?
J-L.G。 :不,完全不知道,我们拍摄的有用还是没有用。这更像是画家,当他们散步的时候,同时他们拍些…我喜欢德拉克洛瓦的水彩画,画风景或城市的,他画了很多这样的。
D。:在剧本中,有很多专门为了这个片子,要在突尼斯拍摄的镜头。人们可以想象,“幸福的阿拉伯”这段将主要由这些镜头组成。实际上,这些镜头并不是那么多。
J-L.G。 :是的,其实比剧本的更少,因为这部分主要是用一些阿拉伯电影的镜头,特别是突尼斯的。因为在弗里堡Fribourg附近有一个发行公司,叫做Trigon,位于通往伯尔尼Berne的路上,在洛桑北边,专门做北非电影。我们问他们是否可以购买他们所有的北非电影。
D。:你看过所有的片子?
J-L.G。是。这是花了最多时间的,就是观看我们拍摄的素材或已经存在的素材。 (他笑了。)这需要很多时间。有时我们拿一些东西放在片子里头,然后两个月后我们发现它不好,但我们现在把它暂时放在那,之后我们采取另一种方式。例如,在阿拉伯段落里头,一个哭泣的女孩的镜头。我还有许多没看过的突尼斯或阿尔及利亚电影。如果我看过它们,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D。:我想也有一些非常糟糕的电影吧。
J-L.G。 :哦,是的,非常糟糕,但没什么问题,我不像以前一样区别好电影或坏电影,而是找一些东西。
d:在第三部分专门谈旅行的段落,有一首诗波德莱尔你多次引用,它叫 《旅行》,它里头的一小段落,其中波德莱尔似乎谈到了电影,但是在电影发明之前。
J-L.G。 :是的,是的,绝对的。
D。:“投射在你的思想上,像油画布一样紧绷,你的记忆与他们的视野。 “
J-L.G。 :在法国,以前我们说“今晚我们看电影’他们说:’我们今晚给自己买张画布 (画布 就是 电影荧幕 toile,同一词)“。然后荧幕布也是画布。绝对是。整个十九世纪末,是电影的在卢米埃尔之前的开端。技术是之后才来到。但是现在,技术跑前面去了,所以它有点倒过来了。
D。:在你这里,经常会有观点和引用文重复出现,但你有时也用不同的引用文说同样的东西,反之亦然。
J-L.G。 :是的,绝对的。
D。:我在这个波德莱尔的场景中看到了这样的东西。几节诗后,波德莱尔说:“苦涩的知识,我们从旅行中得到的!世界,单调渺小,使我们看到自己的形象(影像)。 “
J-L.G。 :这是在电影史里头的。
D。:是的,是的,但是在这里你说的是一个意思,就算没有提到波德莱尔。他谈到了单调的世界,而你把一个我们不知道什么片子的音轨截了一段,里头说 “即使对于共产党人来说,钱也最重要的”。
J-L.G。是。 (他笑了。)
D。:我会说这几乎是一回事,这种旅行的单调性......
J-L.G。 :是的,绝对的。我还是想经常出去旅游,到处都去,但还需要在技术上......我们现在可以用所谓语言或头部,或者随便你怎么叫,但是如果有火箭可以马上把我送走,我这样做...(他用手往他的智能手机的屏幕上一点。)如果我把“符拉迪沃斯托克” Vladivostok,我在这里的按一下,我留在这儿,我就不会去符拉迪沃斯托克。这让我很伤心。而在同一时间,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一旦我是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好了,再按一下,然后写上“柏林” ......因为每次我们去与安妮 - 玛丽去度假 - 我们现在不会再去了,但是...... - 过了一天我们只想离开。事实上,旅行这个行动本身就是好事。以前...在俄罗斯,应该仍然有夜间列车。在欧洲,已经没有了。
D。:还是有的,在意大利。
J-L.G。 :在意大利?那,我喜欢它。因为我们去车站,我们上车去睡一觉,早上我们已经到了某个地方。然后,晚上我们回到火车上睡觉,然后离开。这就是我称之为一次愉快的旅行。
d:也许是世界的单调性,让你今天能够谈论中东,而且参考和引用十八,十九世纪的欧洲作家,如约瑟夫·德·迈斯特 Joseph de Maistre与他的“神圣战争”概念,将我们引向叙利亚或其他地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J-L.G。 :我不能在中东逗留很久。但是,当我们在做的 这里那里 的时候,我去了那里四五次。在约旦贝鲁特,我认识了一些人。 一些Fedayin人,包括这位死去的诗人,但我们在一个时刻听到了一个动听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
D。:在电影里?
J-L.G。 :是的,在电影中,当我们看到死者,我们听到机枪的声音,然后这位诗人用阿拉伯语宣称,有点像机枪的声音,它非常美[9]。我非常喜欢阿拉伯语。我不会说,但我认为它比法国或德国或其他更具音乐性。
D。:你问我们 Vissotski 在你引用的歌曲中谈的是什么。歌曲叫猎狼。事实上,翻译Vissotski并不是很容易,因为他以一种相当特殊的方式使用这种语言,我会说是“诗意的”,但它看起来也像囚犯的歌。但我还是会尝试用......
J-L.G。 :不,不,完全没有。我不在乎用字幕...我只需要学会这门语言。如果我不学习语言......我,我不赞同用字幕。
D。:哦?
J-L.G。 :不,不。因为如果这时候图像很有意思的话,我们没有时间看图像。所以我们在所有电影中添加字幕,因为影像没有意思。所以你必须跟着一个故事。这总是一个先生遇到一位女士的故事然后出现问题等等。所以,这样,你需要字幕。然后,我们阅读文本,但如果文本和影像都有趣,字幕就无关紧要。不,我一直都赞同配音版,不是解释性的覆盖原来音轨,而是重新配音,但要做得很好。这需要花原版电影一样多的钱。你必须找到最合适的声音,所以它基本没法做。有点像在法国他们称之为大片的东西,高成本电影等等。因此,他们做一个比原始版本更没意思的配音版。
D。:但你必须听到你对声音做了什么,就像做音乐一样。
J-L.G。 :是的,就像音乐一样。人们不介意听不懂歌剧的任何剧情。在歌剧院,我们通常不会理解歌手唱歌或喜欢什么,但在电影院你必须要了解。最后,要有点愚蠢地理解:一位先生遇见一位女士,那么,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D。:就配音而言,我认为是不可能做得好的。或者你作为导演自己去做才行。
J-L.G。 :是的,但这并没有意思,因为如果我去配音,声音来自各种不同语言的各种声音...... [10]这就像配一部只有音乐的电影一样,然后只要有钢琴声出现就用小提琴代替。 (他笑了。)
D。:所以这是一个死胡同。
J-L.G。 :是的,但唯一的死胡同是展现......然后,如果它让人们产生想要学习语言的意愿,那很好。
D。:这正是我们的情况。
J-L.G。 :翻译有点用处。我读过的所有书都是如此......如果我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那是用法语读的,但我知道我丢失了里头很多东西。但他有这样的才能,尽管我们读的是翻译的,但我们还是完全被吸引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这样说。
D。:回到 Vissotski,你是怎么找到这首歌的?
J-L.G。 :我听说是因为我有点 - 用俄语怎么说来着? - 感叹女演员Marina Vlady。 Vlady是他的妻子。所以这让我想起了...这样我找到了一部电影,其中有一张老酋长旁边站着Marina Vlady的照片。我们看的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不想伤害她,就这样,但是......我经常和她争吵,因为她演的片子都太烂了。
D。:你不知道Vissotski的歌意思是什么。。。这个事还是很让我惊讶的,因为它完全符合第四部分“法的精神”的主题。关于生存规则,关于超越了生存的规则的一些东西。
J-L.G。 :但我知道在俄罗斯一些异议分子诗人或歌手,Mayakovsky,Mandelstam,Essenin,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然后是那个时代的所有书籍和和作者都离开了俄罗斯。我对此很感兴趣,好像他们有点像我的家人,在某种程度上。所以,Vissotski,他是一个异议的诗人,这样的异议歌手,所以他与Marina Vlady和所有这些无关。而且我发现他与这个在 影片《土地》里有点疯狂的农民角色非常相称,就是这样。
D。:在我们两年前看过的电影初稿中,仍然有Wild Bunch标志。现在消失了。你能提一下你们停止合作的故事吗?
J-L.G。 :是的,之前进展顺利。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有六个月或者更长,他们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他们经常制作非常糟糕的电影同时他们亏了很多钱。他们没有钱了,他们无法向我们支付他们欠的钱。所以我们就试图离开它,然后我们回到了这里。这就是全部的故事。然后,他们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我让他们这样做,没关系:你给了时间,然后你做你想做的事,这与我无关。当影片没有完成时,他们看到了,他们意识到他们不知道如何处理它。他们所知道的只是在一个厅或两个厅或四个厅里发行这个[电影] ......这个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我希望,就算只有二十个人看过那么一次,就是说,真的只放一次,然后人们看到它,那就够了。
D。:现在这部电影已被Fabrice Aragno公司的Casa Azul接管,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放映。
J-L.G。是。我们不是在寻找钱。我们找一点点,需要一点钱给自己,就像你一样,但就是这一点点。
D。:我想你一直在寻找这种金融机构,一种自我管理......
J-L.G。 :不,它一点一点变成这样的。因为我的第一部电影,《筋疲力尽》,可以说是第一部重要的电影,因为我离开了父母而让我感到尴尬,然后我发现了一个行为方式像我父亲的制片人。就好像说,我给你这些,你做这个。所以,我一点一点地学会花钱,至少,有权按照自己的方式花钱来做电影,而不去要更多的东西。然后,有......它需要规则,需要有一个制作公司,然后,有了制作公司之后,我们发现还有其他规则,就是这个国家,就是这样,我们就做不到,没有办法了。 (他笑了。)
D。:但现在你有点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
J-L.G。我们可以自由地做或什么都不做。或者不能做。现在,我也累了,我也不太想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因为如果我赢了彩票,我就不再拍电影了。
D。:真的吗?
J-L.G。是。也许是一部小小的电影,但我不知道。不,还是......有一段时间你必须停下来,因为之后,它已经......它已经不再是同一件事了。
D。:然而,我们真的希望你能继续下去。回到《影像书》的发行,你说你更喜欢在小剧院而不是电影院上映。
J-L.G。 :小的,而且是戏剧剧场或文化中心或马戏团......
D。:或者博物馆?
J-L.G。是。可能会重新在蓬皮杜中心有展,但我不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筹备中。[11]那么,这取决于那些人给不给钱。
D。:你想让它在大屏幕还是在电视屏幕上播放?
J-L.G。 :不,不,应该是一个电视屏幕,大一点的,然后无论如何两个扬声器离屏幕有点远,让我们不会有这样的倾向--相信我们听到的东西。但是当它在电视上发出时,对于人来说它将是电视的声音,我们无法改变这个想法。它来自遥远,来自光明或者所有这些:我们以为我们看到的是现实。然后,今天我们继续这样想。我们尝试改变图像,做3D,我也做了3D,一次......但我尝试3D,在上一部电影中,在语言和影像之间有一点差别,并不总是放置影像对应的声音。如果有一辆车经过,救护车或其他的车,则无需放它本身的声音。你必须放另一种声音。
D。:你不再坚持你以前的观点,即:在电视屏幕上看不到电影,只能看到电影的复制品?
J-L.G。 :不,我不再那么想了。在屏幕上,无论是电视还是电脑,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声音与图像同步一致,而我们相信我们所看到的。这是商业广告片。如果你看到梅赛德斯开着,声音说,“买梅赛德斯”,不,那.....现在已经一点一点变成这样了。而现在他们无法逃离这个,所以或者这样,或者在小剧场演出中或Vissotski的歌曲中逃脱出去。 (他笑了。)现在,没办法,无论是在互联网上还是其他地方......甚至是理发店。你不能去理发店,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来处理你的头发。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D。:这就是为什么你更喜欢剧院,为了能够用另一种方式来做......
J-L.G。 :做戏剧的人会非常习惯,如果没有桌子,就去找一个; 如果有投影仪或类似的东西,那么,我们放上去; 如果需要移动扬声器,我们可以移动。他们都准备好了。如果你愿意,这就是戏剧的精髓。它不是大剧院,但这是可能的。所以,这样的地方,但一点一点地说:首先在瑞士,然后在法国一两次。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然而,无论如何,法国制片人几乎保留了世界上每个国家的发行版权。然后,这电影就将被乱七八糟放映。在普通的电影院里,他们听不到像这里的声音。好比说它现在是音乐,然后......本来应该是贝多芬的四重奏,但是我们最后听到的,可能是菜锅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笑了。)
D。:您仍然保留了突尼斯,阿尔及利亚或希腊等国家的权利......
J-L.G。 :是的,但也不行......但如果我能为了友谊,把版权给这位早年是演员的女性朋友,告诉她可以把片子卖了,对你来说,这会让你赚到一点钱,那我会很开心的。然后,我有时会说:“邀请别人到你的家去看片子。让他们支付一第纳尔或二第纳尔......“或者是一个科贝。这就像我告诉你关于圣彼得堡那样。我们将在洛桑的一个小剧院中放映它,即使它非常简陋,可能只有屏幕和两个扬声器。这是一个著名的Vidy剧院,有三个或四个大厅,但我们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放映。剩下的 - 也许你还记得 - 我在那里拍摄了《永远莫扎特》For Ever Mozart的开头。现在是另一位剧场负责人,但他愿意这样做。
D。:制作预告片,你不再感兴趣了吗? [12]
J-L.G。 :没有。这部电影本身就是预告片。
D。:以前,更多是出于一些需要......
J-L.G。 :是的,好吧,但是因为我以前喜欢它,所以我喜欢在这种环境中,我们并不孤单。在......所谓的年轻法国电影中间,当然也是后来法国成熟电影的开端,相比古老的电影而言。但是有意大利人,有德国人,加拿大人,巴西人;所以,有一种...如他们所说,是优秀电影的同胞。俄罗斯人,我不太了解他们,但在《两个五十年》里,我们谈到......她的名字是什么来着,这个女人......我不记得了。不,不,那个时候的电影非常糟糕。我真的不喜欢塔可夫斯基或......
D。:除了《牺牲》,你几乎从不引用他的。
J-L.G。 :是的,一个镜头而已。
D。:六个月前,你的80年代的电影之一,《无良片商》,是第一次在院线发行。阿兰·贝加拉(Alain Bergala)将其描述为灾难性的电影,讲述无解的情况并且没有任何出路,但它也是一部抵抗电影。这将要结尾的时候有一个场景,他们问临时演员:什么是......
J-L.G。 :本质的。
D.是的。 Léaud的角色回答:“这不是我们的感受或生活经历,而是我们对抗它们所用的沉默的坚韧。 “
J-L.G。 :我不知道是谁说的。可能是福克纳。四分之三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经常有这样的短句......在许多烂小说或类似的东西里头,有一句话还不错,非常哲学的。
D。:《影像书》,你也用一段抵抗和希望的影像将它结束了。
J-L.G。 :是的,这取自Peter Weiss的书。
D。:“即使没有任何东西会成为像我们希望的那样,也不会改变我们的希望。 “
J-L.G。 :这是非常乐观的,这就是我的想法,其余的。。。。
D。:虽然总体来说,这个电影其实是…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说黑暗,但最后,不像《无良片商》以及你的大多数其他电影,这个片子有几乎没有幽默感。
J-L.G。是。如果,当一个人说:“即使在共产党人中,也只有金钱才有价值。” 我认为这是......(他笑了。)这是一部糟糕的美国电影,我不记得是谁的。
D。:你电影还说:“相信我,我们永远不够悲伤到能让世界变得更好。 “
J-L.G。 :是的, 它是众所周知的,你可能知道他 - Elias Canetti。
D.是的,是的。
J-L.G。 :还有《土地》,当有人说:“地球被字母表字母窒息了......”,所有这一切都是Elias Canetti。
D。:在剧本中,有丢勒的《忧郁》......
J-L.G。 :是的,它已经不见了。
D。:我们最近遇到了这个雕塑的两种解释。一个是Giorgio Agamben。它起源于本杰明对保罗克利的“众天使之一作为历史天使”的著名解释[13],反过来又将丢勒的天使视为艺术的天使。第一个是被前进的风暴推向未来,但是向后退着,因此他被惩罚,永远地看向过去,他觉得这是一堆废墟; 而另一个是静止的,它似乎是永恒的,并被不是废墟但被剥夺了功能的物体所包围。这正是他们成为艺术品的方式。这让我想起了霍利斯·弗兰普顿(Hollis Frampton)在电影中引用的一句话:“任何活动都不能成为艺术,直到它的时代结束。 “
J-L.G。是。
D。另一个解释是Elie Faure的。她写道:“《忧郁》似乎总结了他的所有作品,人们看到人类天才被疲惫压垮了,所有被他征服的都在他身边,因为尽管他的翅膀很大,但他没有学到任何本质的东西。像浮士德一样,阿尔伯特·丟勒在世界各地游荡,追求他永远无法掌握的错觉。 [14]这是一个非常悲观的结论。相反,对你而言,这种失败和这种不可能性往往成为一个起点,非常矛盾地开辟了道路。正如我们在《无良片商》中所说的,“如果我们处于无法成功的时代,我们总是可以尝试和实验”。
J-L.G。是的,当然。是的,但它让我想起了,这个丢勒的天使的形象,“忧郁天使”......我想把它放进来,然后我注意到其他的东西:如果它是忧郁的,事实上,它并不是真的很忧郁,因为否则我们会像阿甘本Agamben一样,或者像其他人一样,甚至像Elie Faure那样,或者像弗洛伊德一样:我们试图诠释。我们制作大的书或小的书,最后,我们制作文本。事实上,对我来说,让他感到忧郁的是他所看到的。但我们,我们没有看到。就是在那时候,我想他看到了一对情人。正是在那一刻,我想起了《土地》里的这对夫妇,无论如何都引起了一点点的忧郁。上面的文字是莫里斯·布兰肖(Maurice Blanchot)的书 《等待,忘却》“L’attente l’oubli”中的一段文字。这在那里拿的文字......我当时在萨拉热窝拍摄了一场戏,它太糟糕了...我们没有放进片子里来,它非常糟糕,当时时间也太早[15]。
图片:透明(Yervant和安杰拉·里奇·卢卡Gianikian,1998) - 影像书(戈达尔,2018)/幸福阿拉伯房间模型(展览模型)(2006 )Godard和Anne-MarieMiéville; 一些展示的图像也将出现在《影像书》(阿尔及利亚家人的镜头和两个水彩画由奥古斯特·马克在突尼斯在1914年制造) - 《乌托邦追忆》(安 - 玛丽·米耶维勒Anne-MarieMiéville,2006)/我刚刚睁开眼睛(Leyla Bouzid,2015) - 《影像书》/来自舍甫仁科 《土地》中的情侣,在《电影史B1》Dovjenko’s Land in History(s)of cinema b1.
[1]参见以“道德考古学”为题发表的访谈。
[2]以Marcel C.的笔名。序言开头如下:“作者犹豫了。言语或言语S(复数)。然后复数消失了。它可能表明流量过于模糊和过于庞大。电视,体育和政治泛滥。跟这些无关。完全无关。简单地说,它有关于在言语中可能独特(单数)的东西。 “
[3]这是他在蓬皮杜艺术中心的展览的标题,他自己在《业余报道视频》中详细描述的。它与最终被称为《乌托邦的旅行》1946-2006 的那个版本完全不同。
[4]“没有未来的艺术,立即善意地警告了两兄弟。 (...)然后,我们误解了他们。他们说“没有未来”,即“当下的艺术”,一种艺术,它给予,并在给予之前能接受,我们叫它“艺术的童年”。除此之外,圣西门人,创始人被称为什么? ”孩童的“。“孩童的”男爵。如果他们梦见东方,他们并没有把它称为丝绸之路或朗姆酒,他们称之为铁路。因为,在路上,梦想变得坚硬和机械化。 “(电影史1b)《影像书》中有很多铁路和火车的镜头。
[5]《影像书》中出现了瓦西里·格罗斯曼Vassili Grossman的《生命与命运》一句。
[6]关于Samantar,《幸福的阿拉伯》的一个人物,从艾伯特·科塞里Albert Cossery的小说《沙漠中的雄心》拿出来,在影片里被一个照片展现的。
[7] 福楼拜的Salammbo 这样开始:“它位于迦太基的郊区Megara,在Hamilcar的花园里。” La Marsa,幸福阿拉伯段落中很多镜头在这里拍摄,它就是在老的Megara地址上建造。戈达尔在电影中引用了小说中的一段或多段摘录。
[8]一个镜头展示了Philippe de Villiers的一本书《圣路易的小说》“Le Roman de Saint-Louis”的封面,是君主骑马的肖像。
[9]在问题摘录的声音是从《这里和那里》来的,戈达尔和安 - 玛丽·米耶维勒,提到的诗人可能是Khaled Abu Khaled.。
[10]电影中至少使用7种语言:法语,阿拉伯语,英语,意大利语,德语,希腊语和俄语。
[11]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法布里斯·阿格诺Fabrice Aragno说了几句关于这个博物馆项目的事,它要在四个博物馆,蓬皮杜中心,新加坡国家美术馆,马德里的雷纳索非亚博物馆和纽约博物馆。 Aragno描述该项目作为“在电影中的漫步,”发生在三个空间:一个是专门给他的《影像书》,另一个给影像,并在中央大厅里两者遇见。
[12] Godard做的最后的一个预告片是《社会主义影片》Film Socialisme。《影像书》的预告片,以及著名的《电影社会主义影片》的系列预告片,就是我们看到整个片子完全快放的那个,是法布里斯·阿格诺 Fabrice Aragno做的。
[13]如在上述采访中,法布里斯·阿格诺Fabrice Aragno 讲述的,老的威尼斯双年展总监汉斯贺琦Hans Hurch原想鼓励戈达尔的用这个本杰明式的照片做一些事情。阿兰 贝加拉,著名的“戈达尔学家”“godardologue”,将这张画面类比电影史(S)1B的原始版本里结尾处,有另一位克利的天使(见他的文章“历史的天使”在《没有人比戈达尔更好》)。
[14]艺术史,戈达尔在《狂人皮埃罗》中引用的,《电影史4a》(很长的一段,好几分钟)和影像书(一个句子的中间一部分)。
[15]这显然是关于《我们的音乐》,在那里有一个关于《等待遗忘》的小段对话,接近于《告别语言》的台词。
关于 影像书 JLG 戈达尔
采访人 Fréderic Papon,Nicole Brenez(戈达尔合作者, “影像书” 的考古学家)。
1
黄若松 这次在Cannes看了3次 影像书,一次在Lumière, 一次在 André Bazin,一次在Olympia。有个感觉,几个厅里头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在Lumière厅里头,左边
关于 影像书 JLG 戈达尔
采访人 Fréderic Papon,Nicole Brenez(戈达尔合作者, “影像书” 的考古学家)。
1
黄若松 这次在Cannes看了3次 影像书,一次在Lumière, 一次在 André Bazin,一次在Olympia。有个感觉,几个厅里头听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在Lumière厅里头,左边和右边的声音也不同,每个扩音器的声音也不同,这一次感觉声音跟以前有不太一样。影片比之前的片子都要长,多了10多分钟的介绍,还挺惊讶的,感觉对观众还比较友好。
FP 声音是个问题,我有个很不理解的问题,我们是在电影资料馆组织的放映看的,因为影片里头有的地方有字幕,但没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院的声音系统跟影片不匹配还是怎么样。你看的时候有这个问题么?
黄 我看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地方,英语字幕跟声音不匹配,最开始的时候前面讲述一个手指的属性,包括五个感觉,都没有英语字幕,中间有个地方没有声音,但是有字幕。
NB 这次是他新尝试的一个东西,这个片子的字幕是JLG自己做的,所以字幕其实是电影的一部分,跟影片是个整体的,所以有的地方不是完全对应。所以要是要影片的国际版的话,他自己已经有字幕,比如在中国放映,按照这个英语字幕翻译成中文就好了。
黄 所以声音的问题也是一个新的尝试? 我感觉每个厅听到的声音完全不同。
NB 你知道,JLG这次的影片其实要配合一个DJ放映, 按照他的想法,每次放映这个影片都应该现场有个混音师,现场来混音,按照现场的条件和气氛来。就是这次他把整个电影作为一个整体了。
黄 那这个跟做音乐一样啊,我以前去听 Pierre Henry 的音乐会,在他家里头一间房子里,有很多个不同的放音器,每个观众做的位置完全不同,听到的声音也不同,他把这叫做 电声音乐,具体音乐(Musique Concrète)。。。所以这个影片不能在一般电影院放映?
FP 我们开始跟JLG提议,能不能在(法国)电影资料馆的大厅,弄一个空间,长期播放这个影片,但是他不想。
黄 他肯定不会把自己影片被当成当代艺术放进博物馆。
FP 所以这个片子只能在一些活动上做点播放(événementiels),因为他也不想这个片子在电影院上映,这个片子可以说一定不会在院线上映的。
黄 为什么不想在电影院上映呢?是因为他受不了现在宣传发行来控制制作的情况么?反正他这个片子没有演员,没有明星了,没有跟任何现在电影类似的地方。因为剪辑在拍摄之前了。
FP 不知道具体他怎么想的。这个倒是,找资料的工作很大,这个片子的资料量真是很惊人。
黄 其实我也想知道,里头的那些镜头都怎么找出来的,太惊人了。主要是Nicoles B和 Bernard E 是吧?最后一个镜头,康康舞那个,真的是很悲哀吧,基本就是一个自我的一生评价,非常嘲讽,但是感觉他这次态度真的是温和了很多啊。
FP 不像 社会主义影片 的开头一上来就打观众脸。什么都看不懂。
NB 最后这个镜头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时间,我看剪辑的时候,这个地方换来换去弄了5个月,最后才确定了这个镜头。
黄 真的是很悲哀也讽刺。他犹豫什么?
FP 你看了他在嘎纳的新闻发布会?用facetime做的。
黄 看了,非常恶意。
FP 真的是玩了 ( Thierry Frémaux)弗茂 一把。我是想看到从JLG手机那边看现场是什么样子,按他的性格,他肯定用手机录下来了。
黄 他真的是很清楚怎么样去制造不舒适感,怎么样去破坏规则。弗茂站在旁边一脸尴尬,还要保持笑脸。
FP 你看整个新闻发布会会场都需要因为一个iphone重新组织空间和秩序,大家都不知道要站在哪里。整个现场非常无序,这个点子真是很好。
黄 在Lumière 厅看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我一直不明白,他电影开场时候的千赫信号(1000 Hz)是干嘛。直到这次在嘎纳主厅看这个。才知道,原来大家在影片前,嘎纳台阶的logo过后要集体鼓掌,欢迎影片。随后,影片开始,就听到戈达尔跟大厅里头的观众打招呼,“叮。。。。。。” 非常讽刺。典型的戈达尔欢迎方式。真的,我是这次在嘎纳才感受到这种的影片跟观众的恶意互动。
FP 是的吧,你运气好,在嘎纳看了。
黄 问题是这片子放主竞赛怎么给奖呢?在嘎纳看片有个强烈的感觉,我看了30多部,就感觉有戈达尔的片子和其他人的片子,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其他人的片子都是拍一个剧本,故事,慢慢吞吞的,老气横秋。我想这怎么给奖呢?果然先把它从主竞赛踢开,给一个什么特别金棕榈,意思叫他别参与真正的奖项评选。
FP 就是啊,现在竞赛单元都变成一个影片类型了,恐怖的很。旁边有个JLG的片子,这么年轻,这么快,跟其他人的东西完全不搭调。
黄 JLG的片子有点给大家做总结的感觉,每次把目前的世界电影现状总结一下,然后具体的每个例子,我们看其他的片子就好了。
书-影像
戈达尔今年的影片平易近人,少了像社会主义电影一样对观众的挑衅,变成了自己跟自己的独白,不再期待别人能够听到。因为他对影像已经没有了信心,50年前,曾经试图通过画面影响社会的理想破灭了,戈达尔告诉我们,画面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任何作用,他自己做的一切关于画面的工作也不过是在别人的谣言中被误解和侮辱,自己的死也只作为别人的笑料。影片充满了深深的自嘲和一种前所
书-影像
戈达尔今年的影片平易近人,少了像社会主义电影一样对观众的挑衅,变成了自己跟自己的独白,不再期待别人能够听到。因为他对影像已经没有了信心,50年前,曾经试图通过画面影响社会的理想破灭了,戈达尔告诉我们,画面没有任何力量,也没有任何作用,他自己做的一切关于画面的工作也不过是在别人的谣言中被误解和侮辱,自己的死也只作为别人的笑料。影片充满了深深的自嘲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
书 影像 继续了电影史的工作,找到指射人类社会的丰富含义的符号的画面,同时告诉大家自己的电影观点,以及告诉大家这部电影在做什么。这部影片出奇的容易观赏,因为戈达尔在影片开始花了大量时间认真的跟大家讲解应该如何观看它。
影片开始,一只手指,becassine 女士的手指,她在主 神 面前沉默,手指向天上,因为我们的主人,上帝,在看着我们,同时一只手指是感觉,灵魂,情感,的所在,5个指头组成的手,是电影工作的开始,是的,这次戈达尔的电影是个手工的电影,意思是说是用手在剪辑台上完成的,是用画面,声音,语言,音乐,手工合成的,就像作曲家写和弦一样。
人类的真实的处境,就是用手来思考。
概括下,戈达尔告诉我我们说他的电影是手工劳动。不是工业产品,不需要面对别人交流,所以不需要明星,不需要演员,不需要那些能够集合资本的有明星脸的画面。影片里头只有他自己,戈达尔。
史料与(是)道德
接着,他说,我们这次要看的是,我们人类社会几百年来的视觉的符号。我们之间的符号。我们的符号,信号,指射。。。。。重复5遍。这也是电影史里头的观点,那些画面里头的元素能指对应的人类生活当中的一些可能牵连的所指,但这里说的是要如何观看这部电影,意思是,这部影片不会像社会主义影片一样那么具体,有很形象化的画面,这里的画面的元素会更加抽象,集中在发觉人类社会生产的形象背后的东西,比如戈达尔在之后的画面里头用一些油画跟我们展示,我们人类曾经用红色和黄色表现惊恐和暴力,我们也用蓝色表现自然,用白色表现纯洁和吊念,黑色表现死亡。
所以,电影的标题中,书是红色的,影像是白色的,戈达尔的手拿着剪辑台的胶片抽动的时候,现实是红色的,胶片是蓝色的。整个影片的观看的介绍指南都在这里。像是一本书的导读。
这个就是戈达尔对影像的真实和真实的真实的理解。在以谎言,暴力,血腥,权力为结构的人类社会里,书的力量是毁灭性的,这是人类的原罪,影像却纯洁,没有任何的煽动暴力能力,它没有原罪。
这些都是人类的社会形成的隐喻,戈达尔的电影就是用影像轨和声轨组成的隐喻的片段集合。(圣经,古兰经,这些书赋予了一个社会权力结构,有无穷的政治力量。画面从来就没有任何的能力。),对于基督教文明的一些呓语(基督教文明是一个争战的文明,用暴力的视野看待其他的文明,所以在西方世界表现一个主题的时候,我们能看到表现手法的暴力,同时能感觉到被表现的主题的内在的平静,暴力在西方世界不会平息,所以对于流血和战争没有解决办法,人类也会一直如此下去。),同时给出面对未来世界的选择。(在这样一个血淋淋的社会里头如何生存下去呢?他嘲笑说,在绝望的时候,要保有希望。)
第一章
remakes
翻拍
战争:一块铁在一块肉里。
人类历史不断的重复,各种各样的暴力在不同时期,不同的国家,连杀人的姿势都是一样,比如纳粹(黑色)和伊斯兰分子杀人丢到水里(红色)的画面。我们对自然的恐惧,比如鲨鱼张开血盆大口的恐惧,被用在一些飞机上面,用来吓唬敌人,一些的符号,都在人类社会里重复着,在电影的各种remakes里头重复着。各种不同的人射击的画面,以及当一片金属插入肉体的样子等等,戈达尔嘲笑说它叫: rim(AK)es,所有片子里AK47步枪开枪子弹的节奏都押韵。总之,恐惧,暴力,死亡,杀戮,这些在电影当中不停的出现的东西,也是人类社会从来没有停止过的活动。
可是画面并没有原罪,他强调,这些只不过是一些画面而已,当我们把那些开枪的人的的画面变成白色,和被他们射击的目标变成白色,画面就看不到任何暴力的东西,也没有血腥。
可是,剪辑台上,在胶片之外的所有地方,都是红色的,那里是真实的真实,人类社会的真实,血的颜色,胶片是蓝色的,蓝色的,蓝色的,一格一格,所有都是蓝色的,那是影像的真实,纯洁,自然。
第二章
圣彼得堡的夜
伊凡大帝,圣经要照耀在他脸上祝福,圣经啊,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象征,苏联人很早就发现了书的隐喻,同时也发现了铁路的隐喻,同样发现了国家跟个人之间的权力关系的隐喻,苏联人发现了很多惊人的符号。
这一章要专门送给苏联。
可是书本的力量是很大,文字的力量很大,政治家的口号,人民的集体运动总是在一起。
可是,国家,国家,总要统一,可是当有一个人不同意的时候,国家就把这一个人用斧子砍成两半。
第三章
铁轨上的花,在旅途的风中
小红花朵长在铁道的中间,在风中挣扎,挥舞着革命的旗帜,远处来的火车,毫无任何阻碍,从铁路上开向权力要求的地方。革命者能反抗国家的意志?
个人丢石子对抗铁路上要来的火车。一个人对抗国家的权力。
克里斯 马克,亚历山大 梅德维德金 的坟墓,苏联人的社会主义梦想。
从电影发明之初,观众就被火车进站的画面吓到,电影的发明跟火车的普及同时进行,电影中表现了无数火车的镜头,那些铁路在政府的权力下,直直的扑向远方,不可抗拒。
火车的力量同样不能抗拒,开动的时候不能上,在里头的时候人和人在相互折磨挣扎,人倒在铁轨上的时候要挣扎的爬开,躲开火车的到来。
梅德维德金发明了电影火车,把制作和放映电影的所有设备放在一个火车车厢里,在苏联境内所有铁路通到的地方,去那些农民家里,拍摄农民的生活,然后马上洗印出来,放映给农民自己看自己的生活,作为社会主义重要的宣传工具,电影的功能,被苏联人发展到了极致。苏联人的铁路铺到哪里,电影作为意识形态的宣传站就开到哪里。
电影里头的铁路,人和铁路的关系,个人和国家的关系。
第四章
法律的精神
法律的出现是语言和书,法律是社会最强有力的规范,也是书。法律,律法,自然法则,语言,但是语言不是话语。成年人的语言不是儿童的话语。
律法,有自然的律法和人类社会的律法,少年林肯因为尊重自然的法则而学习了人类的律法,又在人类的法庭上用自然的律法判断了人类社会的纠纷。
宗教的律法,社会的法律。
手指向上,我们的主 神,在上面看着我们。
问题是先有宗教再有社会,还是先有社会再有宗教呢?圣经跟古兰经的章节,关于律法的章节,是否就是社会最开始的法则。
从西方的眼里看。从西方的眼里看。
在西方的视野里,对事物的呈现总是有一种暴力,但是我们西方人在看待阿拉伯世界的时候,经常看到我们呈现方式的暴力和被呈现主题当中的平静。
在阿拉伯海岸边,深蓝色的海,和红色的土地,以及海面和地面交界线之间的小人。暴力的色彩呈现深沉而平静的内容。这个是西方对阿拉伯世界的表现。
第五章
中央区域
幸福的阿拉伯半岛
在西方人眼中的阿拉伯世界,阿拉伯,阿拉伯人,阿拉伯人能说话么?
阿拉伯人有自己的话语么?比如埃及情节剧电影中的一段,一对年轻的男女在电话亭里,表达自己的感情。跟法国的年轻人,跟美国的年轻人,有什么区别呢?
大仲马的小说。幸福的阿拉比。
可是。因为,石油,资源,因为那些富人的消费和浪费,因为穷人的对生存的必须。
小说虚构了Dofa的故事。在阿拉伯半岛上的一个幸运的国家,它没有石油。。。。。。。。
这个地方的人们让人听到自己的方式是足球比赛。
显然,阿拉伯发明有自己的文字,数字,语言,他们也可以运动和世界各地人一些,用共同的规则,足球比赛。
这些政治的思考要回到关于艺术的形式,线条,取景,色彩,等等。
为什么一个表达形式总是在出现的下一个世纪才被承认为艺术呢?
可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被毁灭者,两种人,富人的用他们的消费能力和浪费的资源来毁灭,穷人因为自己对生存的最低需求而毁灭。
那我们要怎么样做呢?
没有办法。
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走向毁灭。
同时也要保持希望。
像我们养的狗对待我们一样,把主人放在自己的前面。
狗对于人,人对于上帝。
布莱希特说,只有通过这些不连贯的碎片才能获得真实的思想。
戈达尔又模模糊糊的说了一串谁都听不懂的东西,咳嗽了起来,自己的死也不远了,去年还住了医院。在沉默里,我们看到一段黑白的法国康康舞,Max Ophuls 的电影段落。男人陪着女人跳舞,跳着跳着,昏过去,倒在地上,死了。
画面的文字游戏暗示说,当自己倒下之后,在别人的胯下过去,(passer sous la jambe不会有人再想起我曾经用画面做的工作,),剩下的只是被各种各样的谣言传颂,(cancaner , 康康,法语里头传谣言的意思)
影片就用一张这样的画面隐喻结束了自己的总结。
达芬奇的向上的一指,我们的主 神 看着。
戈达尔就用这样一个清教徒先知的模样给自己落幕。
影片如题,戈达尔把自己记录的影像收集成书,非线性地叙述,回归成影像呈现,以下是五章,每章各有其观点:
Remake: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故事写来写去都是那些桥段。看到了Johnny Guitar.
St. Petersburg:看到戈达尔对集权,战争和人类历史的反思。
Flowers train rail:对以火车代表的现代文明的反思,看到Shanghai
影片如题,戈达尔把自己记录的影像收集成书,非线性地叙述,回归成影像呈现,以下是五章,每章各有其观点:
Remake: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故事写来写去都是那些桥段。看到了Johnny Guitar.
St. Petersburg:看到戈达尔对集权,战争和人类历史的反思。
Flowers train rail:对以火车代表的现代文明的反思,看到Shanghai Express.
Law: 对人类建构的规则的思考,观点恕我没太懂。
第五章名字忘了,大概是讲西方人对阿拉伯的理解之粗鄙和Orientalism.
从影片发行方Wildbunch捞了一本限量的影像之书介绍册,不清楚是不是戈达尔的创作手记。
撷取一页,写道:
We will have a book,
Images and words,
No bullshit,
Signs amongst us picture,
It’s like a bad dream,
Written in a stormy night.
怎么理解这个片子,私以为是垂垂老去的戈达尔潦草书写的,对这个世界深沉的关切。
在电影院熟睡的人被中东地区的炸弹炸醒,抬头一看屏幕上出现一行行字幕以为结束了,开心地鼓掌结果后面还有十来分钟彩蛋。真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