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换身份、假戏真做,原本作为构思喜剧的利器,在《阑尾》里,却成为构筑悲剧的手段。《阑尾》是一出十足的悲剧,里面没有任何引人发笑的部分。我们只看见伊朗底层人民艰难的生活处境,以及复杂的社会状况。伊朗作为政教合一的国家,深受宗教的影响,伊朗男性将名誉与尊严放置于首位。宗教与父权制合体,成为加在伊朗女性身上的双重束缚。这一方面促使伊朗电影人发展出独具特色的编剧技法:为人物设计两难处境;另一方面,女性议题成为伊朗电影最为重要的表达主题。呈现伊朗女性的生活困境,进而揭示伊朗社会存在的问题,是伊朗电影取得了世界性声誉的一个原因。
《阑尾》以两位已婚女友在医院的偶遇为切入点,系统呈现了伊朗女性的家庭地位、深受礼俗影响的婚姻关系,以及伊朗落后的医疗体系。一场割阑尾的简单手术,竟然让两个不同阶层的家庭暴露出相似的问题。扎丽是突发阑尾炎的那位,被丈夫送到医院。因为医保卡过期,扎丽丈夫不得不借女友蕾拉的医保卡代替。为了避免穿帮,扎丽的丈夫怂恿蕾拉和扎丽交换身份,进而引发了一件件难以解决的危机。正如那句老话所言: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圆。扎丽的丈夫以一己之力,成功将两个家庭拖入这个困境。
事实上,扎丽和蕾拉都有着无法与自己丈夫共享的秘密。扎丽丈夫离职数月,家计没有着落,扎丽曾向丈夫的上司询问原因,换来的却是对方的性骚扰,这绝不能让暴躁易怒的丈夫知道。蕾拉因为还爱着丈夫的哥哥(曾经的男友,因故去世),刚打掉两人的孩子,这也不能让丈夫知道。更加麻烦的是,扎丽和蕾拉的医保卡交换后,意味着有堕胎记录的是扎丽,而不是蕾拉。这直接引发了扎丽老公的暴力,将谎言推向不可圆满的结局。
扎丽和蕾拉之所以隐藏秘密,还不是怕丈夫知道后引起误会,触发家庭矛盾。这从侧面反映出伊朗女性在婚姻里的附属地位。伊朗男性受到宗教习俗的影响,将家庭名誉和个人尊严放置在第一位,可能比生命还重要。这直接导致了他们对妻子的绝对控制欲,也使得女性生存困境艰难。很多伊朗电影便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构建戏剧冲突,讲述引人入胜的故事。其他国家因为缺乏宗教背景,很难为人物构筑有效的两难困境,使得编剧困难重重。伊朗电影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