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诸多原因,比如疫情影响,中老年观众是追剧的主体等,《远方的山楂树》获得了较高的收视率,虽然从对把握剧情和角色最为准确的演员的反馈,都认为是一部披着知青题材外衣且比较狗血的爱情伦理剧。 纵观网评的热度,以及从年初地方台完整54集的第一轮热播,到今年3月12日CCTV-8的48剪辑版播出,再到最近安徽卫视等的第三轮播出,足以证明这是一部至少是受人关注的热剧。
编导的成功莫过于此:
1. “讴歌青春,见证“蜕变”,回顾共和国同龄人的青春往事,并深刻提炼了中国历经磨难之后终于走上繁荣富强之路的精神内核(CCTV-8)”~~~~轻松过剧审关;
2. 在“奋斗”的外衣下,演绎着狗血的,不太合逻辑的多角多边的爱情故事。环环相扣的设计情节,夺人眼球,催人泪下,捕获了不少中老年观众,尤其是曾经的知青(现如今70岁上下的人),间接地影响着他们的子孙后代陪着观看(疫情时期)。无论认可与否,都是一份情怀和回忆~~~~获高收视率;
3. 扮演十二位位知青没有选用目前当红的一、二线演员。然而却收到很好的效果:所有演员都倾情演绎,尤其是男二和女二的角色。入选演员的形象和特征都非常契合角色需要,尤其是女一、二、三号,颜值颇高,特别养眼,播出后圈粉无数(特别是女二)。是他们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角色,同时该剧也成就了他们在演艺事业上的发展和提升~~~~“双赢”;
4. 拍摄时间较短,道具,服装等的较为简陋单一,真正的“小投入,大产出”,最终成为卖钱的商业剧本~~~~商业运作的成功
剧情中的几个主要的问题点:
1. 时间顺序上,1975年初至1976年10月“四人帮”被粉碎。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占整个剧情近乎1/3:有罗永泽的上大学,虚构的“强奸案”发生发展,彭天翼的一年多的牢狱,所有知青的返城(除留守的田宝亮外),这是很荒诞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1/4到1/3人被抽调回城已经很不错了,殊不知历史上的 “知青点”的拔除要等到1979年开始一直到1981年左右结束,1976年底开始不再派知青到东北等边远地区插队,只是安排在大城市的周边农村。后来彭天翼的被提前释放,继而担任大队支书一年左右,最后才回到北京在钢铁厂当工人。掐指算一下,正常的应该至少在1977年底,恢复高考时才会完成以上那些剧情。另外,彭天翼的被平反,对保护国家航天技术成果有功的剧情也发生在“四人帮”被粉碎及“文革”结束之前,这个所谓的平反凸显编导在时间安排上的错误。在所有知青(除男主外)回城后,又插入一段1975年夏天河南特大洪水的情节。。。笔者是一个60后,对这段历史记忆犹新。虽然说艺术来源生活但高于生活,但对于这样的低级错误,显然不太应该。
2. 女一号蒋欣童因受刺激而反反复复疯癫,失忆,选择性的“认人”(生她养她的父亲竟然不认,偏偏只认初恋情人彭天翼;错把罗永泽当做彭天翼),疯的快,好的也快,只要彭天翼出现并守护。欣童可以根据剧情的需要反复“疯癫”,这是在挑战精神卫生科学。
3. 彭天翼承认“强奸”,虽然完全可以不承认,偏要为保护“航天资料”而屈就。那个年代这个罪名是很让人难堪和令人不齿的,对一个志存高远,作风正派的青年才俊来讲是灾难性的。另外,虽然在“文革”时期,民主法治遭受严重践踏,但对强奸案的认定还是有一套比较好的办法的,北宋的包拯就能轻松断案,何况现代社会呢?所以强奸案的设置本身就不合情合理,因为要影响到男女主两人,而且反面人物许盼生也不是法院审判长。硬把技术资料扯在一起,非此即彼,太过牵强。
4. 彭天翼在区经改办推行的改革,可以不顾任何亲情人情,不惜将现任妻子宋赫男卷入其中,使其面临丢职(物资局科长)的风险,而且是在宋赫男的多次提醒和暗示下;然而在孙副区长贪腐案被彻查后,对其官复原职,甚至升职的补偿视而不见,竟然婉言谢绝,原因只是为守护一个疯癫失忆的老婆蒋欣童,放弃自己的理想和推行改革的实践,这和之前的改革举措对宋赫男的劝说置若罔闻形成鲜明的对比。至此,男主角的人设瞬间崩塌:不再显得那么“高光正”,也不过是有点儿女情长的伪君子。
5. 彭天翼在水利工地回复给蒋欣童的情信,宋赫男是没有机会接触的,更不用谈修改一词。那时的人都比较内敛和矜持,尤其对彭天翼来讲。一般会通过邮政渠道送达,而不是让田宝亮随身带回;绝对不会连信封都敞开着,因为这是男女私事,非常忌讳第三者尤其是身边熟人的染指。如果情信真的没封口,难保田宝亮会出于猎奇而偷偷瞄一眼。这是个致命的错误。当然没有这个“错误”,也就没有接下来的剧情发展,直接Game over了。
6. 收尾男女主被强行修成正果,引人不适。不顾男主女二和男二女主长达十来年的婚姻存续和有小孩的事实,太过强调爱情的纯洁性,而忽视了对婚姻的责任和担当这一要素。这是一部年代剧,而不是偶像剧。恋爱可以随性甚至胡来,只要轰轰烈烈,荡气回肠;而婚姻是需要负责任的。在此想起了在“文革”末期广为流传的手抄本,后来被搬上银幕的经典剧作《第二次握手》,有相似的男女主的情感关系,但编导也没有最终拆散苏冠兰和叶玉菡的婚姻,虽然最后女主丁洁琼出现在男主面前,而她的处理却非常得当。所以,比较一下《远方的山楂树》和《第二次握手》,孰优孰劣,立现高下。
7. 十二位知青的最终结局都太过圆满:成就显赫,不太真实。那一代人其实命运非常的凄苦:在长身体时遇上自然灾害,营养不良;在毕业分配时,遇上上山下乡,离开父母,告别大城市,来到的是穷山恶水,缺吃少穿,只能维持生命;由于大多数人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书读的少,很多人在回城后只能在底层当工人,缺乏技能,遇上后来的经济结构调整和国企改革,不少人下岗待业,自谋出路,还有一部分因疾病等而陷入极其贫困的境地。。。既然他们是整个知青群体的一个缩影,这么高比例的大成就实为虚假。
虽说有许多不合逻辑的地方,但还是有很多感人和吸引眼球的片段,看点主要集中在女二宋赫男和男二罗永泽身上。一些独立的桥段可圈可点,彰显编导的功力。尤其是彭天翼和宋赫男的感情戏,如被捕后的送毯子,监狱内的私定终身,在青年点的简单朴素的婚礼及而后的同床异梦,宋赫男打电话试探在青年点彭天翼的心境,怀孕后和彭天翼的和解,一直到剧终彭宋最后的晚餐,等等,非常容易催人泪下。
不同年代的人,对社会和生活的感悟不同,即所谓“三观”不同。也许编导所要表达的,是符合那个年代人的“三观”,但剧情的表现手法还是融入了很多现时的元素,除了动辄拥抱接吻,还有未婚先孕,随意脱衣上床,制造“强奸案”等等。但人的“三观”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有所变化。所以赞同和认可编导思想的只占一部分,而吐槽的,不满的,甚至对结局愤怒的,占了大多数。这应该就是剧评热闹,得分较低的根本原因吧。对于追剧中曾经的知青一代,可能只是一种回忆,回味,或者一份情怀,即使他们的“三观”也已渐渐向现时靠拢。
以下是对主要人物的简析和点评。
彭天翼,男一号,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知书达理,好学上进,乐于助人,信仰坚定。对爱情专一,但对婚姻不负责任。由于家庭的变故,造成性格上的忧郁,自尊自恋,容不得被人看低(早期宋的父母)。情商偏低,沟通能力弱(主要对宋赫男及身边致爱的亲人),心里太能装事。在与宋赫男婚后的日子里,基本没有和谐美满的幸福场景,取而代之的却是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暴力。心里只有老情人蒋欣童,虽然身体暂时属于宋赫男。无原则地屡次三番帮助蒋,违背妻子的意愿和应有的避嫌要求,两次失去高考机会等。其实就彭天翼在知青同学中的人气和号召力来讲,帮助蒋欣童不一定要事必躬亲,完全可以借借力,而避避嫌。
天翼和赫男的两人世界场景中,在赫男的浓浓爱意下,他只是有生理上的反应,绝无任何爱的流露,始终不温不火。很显然,赫男只是他的性伙伴。 彭天翼在与宋赫男婚礼上的庄严承诺和在宋怀孕后的表白,最后无一兑现。反之,彭天翼自始至终没有原谅宋赫男篡改他给蒋情信的错误,这让宋始终都背负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就连到最后的晚餐,也没有一句哪怕只是客套的挽留赫男的话语(可能内心正盘算着将要和蒋的结合?),充分展现了彭的另一面:伪君子。其实彭天翼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当得知情信被篡改的真相后,应该马上和赫男分手,长痛不如短痛,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报答赫男对其的真情付出。这样一来,既维护了爱情的纯洁性,又不至于使他与宋赫男的长久的痛苦厮守带来对彼此的伤害。时间拖得越久,感情/恩情债越难还清。他的那种“感恩”方式实在不可取。
整剧对彭天翼的塑造,从信仰和奋斗的角度,基本成功,但似有点假大空;从情感生活来分析,彻底失败。
对于这么一个如此复杂的人设,实力派演员吴其江事后也坦言,“确实很难演,演完之后仿佛经受了一场人生的洗礼”。
蒋欣童,女一号。漂亮、温柔、善良、单纯,无论是在哪个年代,都会招来一大批男人的喜爱和追求,也包括反面人物许盼生的垂涎欲滴。但善良单纯的背后,却是处事能力的低下,而且还固执、偏激(对男二的真诚悔过不予认可)。由于在发现被篡改的情信真相后,见男主的反应强烈,随即和男主共同产生了“心灵感应”,从此自觉或不自觉地扮演了“第三者”的身份,同时也把男主“拉下水”,成了男主和女二最终分手的直接或间接的推手。她的不幸固然有特定历史时期的原因,但更和她自身性格息息相关。
罗永泽,男二号。聪明,灵活,善于借力,能屈能伸但又极其自私,对朋友无情无义,谎话连篇。出身在一个底层的家庭,自幼父母双亡,二叔无赖,造成了他的卑微和猥琐。但他还是能守住一点做人的底线:真心悔过,赚钱养家,但蒋欣童后来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因为她有将来某一天和天翼再结合的念想,而正是这个念想,左右着她的之后的一切行为。罗永泽在“断指”后的所作所为,是完全值得称道的。从罗永泽身上,也能看到一些闪光点:就在当时的“恶劣”环境下,仍旧能够不自暴自弃,不屈不挠,与命运积极抗争,争取获得美好的前程,这是非常积极的一面,虽然手段有些问题。这也许是激励普通人的“鸡汤”。此剧罗永泽的人设比较接地气。
宋赫男,女二号,痴情女。出身优越,性格乖张但又热情执着,认定一个目标,会使出全身力气,绝不回头,有较强的控制欲。她一生都爱着男主彭天翼,但只是简单地出于崇拜,这是她婚姻悲剧的最根本原因。那时候人们的择偶观是把政治放在首位,大凡表现积极,紧跟形势,要求上进的青年最为抢手;当然外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否则彭也不会那么钟情于蒋(校花);基本不会考虑钱的问题,因为那时大家都一样穷。
宋赫男甘愿在外苦等狱中的彭天翼十五年甚至更长,这是此角色最打动观众心灵的地方和此剧的最大泪点处,只有真爱才会有此令多数人惊讶和感动的举动,当时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天翼可以被提前释放啊。即使在那个年代,还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例。
她用不正当的手段得到天翼,但换来了却是一段非常凄惨的婚姻,为她的错误买单:用尽浑身的热量却融化不了男主心头的一块冰,最后带着遍体鳞伤在异国他乡独自奋斗,孤独终老。这和彭天翼倒头就和蒋欣童结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赫男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付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段青春年华,实在不值当,令人扼腕叹息。用最惨来形容她在十二个知青当中的命运,也不为过。
其实,撇开那个对“坚韧不拔”的崇拜而带来的错爱,其实赫男可以有以下三种选择:
上策,由于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加上红色资本家背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和管束,恢复高考后进入大学深造那是大概率的事情,而正由于此,将来的事业发展和婚姻应该是比较美满的,况且还有海外背景的依托。宋赫男当以彭天翼作为偶像来崇拜,学习他的精神,而不是当做终身伴侣来“疯狂”追求;
中策,嫁给同为知青的袁清河,虽然袁大脑袋肚子里的“墨水”少了些许,但绝对是经商的好材料而且他还深爱着宋,并不亚于宋对彭的执着,婚姻的幸福指数会很高;
下策,继续“追随”天翼。在天翼返城后主动将篡改情信的事情和缘由和盘托出,早早放出“胜负手”,诚恳交流(既然他缺乏交流技巧),争取得到天翼的谅解;同时留一点空间给到他,而不是试图完全占有,或者跟着天翼一起帮助女主蒋欣童。
另外,宋的家庭中,宋爷爷对赫男有过指导,但更多的是溺爱(这是祖孙关系的致命伤),不如宋的父母来得更加切合实际,虽然多少对天翼带有偏见甚至有点势利。如果赫男早早听从父母的劝导,也不至于造成后来的悲剧。
宋赫男的悲剧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割肉早,止损小”,崇拜和爱情不能简单等同起来。但她在剧中是最出彩,人气最高的角色。正因为有赫男这一角色(人设+演员的倾情演绎),才使得《远方的山楂树》有诸多吸睛的地方。否则,将会黯然失色。
那云花,一个比较雷人的角色,太不真实。她更像是编导安插在剧中的一个幽灵,不同程度地左右着,预告着剧情的发展。她是蒋欣童的“教练”:鼓动蒋写信和彭表白,收到回绝信后马上又劝解蒋投入罗的怀抱;她又是蒋的“监护人”:在彭宋结婚后宴请同学们的酒席上不合时宜不分场合地“砸场子”;在劝说罗与蒋分手的事情上起到关键作用;在彭与宋,罗与蒋的婚姻出现危机时,“准确预告”了最终的结局。这与她的身份和阅历完全不符,这一角色非常的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