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向皇帝要父子亲情,皇帝却要太子懂君臣,制衡和服从,一开始大家目标的不一致就注定了悲剧。许昌平故意以自己为诱饵,吸引赵王算计自己和太子,说他们有勾结联合外部军官谋反,而后将自己是前任皇帝的儿子的消息迅速放出,皇帝就会因为怕百官中有想为26年前的夺嫡阴谋翻案,呼唤皇室正统血脉回归而不敢杀他,因此会把所有怒气都发到挑起事端的赵王身上,殿下今天面圣必须先发制人,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许昌平。陛下放过他,太子也就洗清了嫌疑。有时候,君王并非因为失去民心才失去天下,有时候,君王是因为失去天下才失去民心! ——顾逢恩萧定权实际上就是一个柔软的人。他所受恩师的教导,是兄友弟恭,是母慈子孝,是太平盛世,是安居乐业。他不爱争斗,即使他幼年丧母,饱受父亲冷落,他还是乐观以对,他还是抱着希望,他和父亲,可以不止是君臣,而是真正的父子。所以他每当看到自己的兄弟为了陷害自己而做出那些不堪的事情,他才更加心痛。卢世瑜教成了这个孩子,他将国之储君,教导成了一个堪负天下之重任的君王。一个与他父亲一样睿智沉着却心怀善意的君。但这条道路太坎坷了,荆棘满布,险象环生,其实,太子最终选择的死亡,是对这天下太平的成全。他明白,一切始于他父亲的猜疑,只有他消失,才是真正的结束。他疲了,累了,他不再抱有期望了,他以为,他永远换不来父亲的真心,他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其实已经放下了一切。是箫睿鉴晚了一步,他以为他的孩子还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饱含期望与纯真地看向他,叫他爹爹。此时的帝王,却在他最爱的儿子的血泊中,体会到什么叫孤独。而那颗即使头破血流也将心怀天下的星星,终是陨落了。他得到了他要的昌平盛世,却再也换不来天伦之乐。一切都是箫睿鉴的心魔,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无法接受自己为权,对手足兄弟兵刃相向,更无法接受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为此要离自己而去。所以他宠爱另一个女人,宠爱他与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他想用她,换她吃醋嫉妒,换她回到自己身边,换他们二人回到从前。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他甚至找借口去怀疑,自己的女人和被他害死的哥哥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于是他越走越远,他在这条路上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做错,是他们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是他们对不起他,他是君,他不能承认自己错了。他在看到渐渐长大萧定权越来越像自己的时候,更加慌乱,他害怕这个像极了自己的孩子,会做出和他当年一样的举动,他怕历史的重复,他怕权力的更迭,他更怕,输。所以他一次一次试探这个孩子,终于在不断的怀疑中,确定了这是一个好孩子,这是一个不会像他一样大逆不道的孩子,这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有着一切的美好,他终于决定做一个父亲了,而定权却没能等到。定权不知道的是,他的父亲在发现原来母亲是为了保护那个遗腹子的时候,放下了心防。就算知道定权的谋划,他的手段,也决定相信他,因为他的母亲,是那样的善良 ,他想要相信,这个孩子,也是那样善良的。但顾思林的死,让他的君王忧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必须留一个后手,因为这个孩子,失去了太多,他以为他会因此恨他,因此反他。箫睿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直到定权的死亡,他才明白,家国天下,是这个孩子心中的大爱,萧定权,是为天下而作为,而非权。所以啊,萧定权只能死,他认为这个满心忧虑满心猜疑的君王,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大概萧定权也不明白,父亲心里,也有那一块柔软的地方。他们父子太像,却又太不了解对方,总是以己度人。其实这个结局,不仅是萧定权的悲歌,也是箫睿鉴的悲剧,他最终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开始萧定权的世界很单纯。身为储君,他觉得自己只需要持身端正,行光明磊落事,为天下楷模国之名器就好了。可齐王用行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萧定权也像很多恨铁不成钢的弹幕一样恨过,怨过,想要用阴谋诡计肮脏手段去赢过。但卢尚书用生命为他的学生上了最后一课: 做清洁正直的人,有些事,不能为。但抵抗诱惑,选择不为的道路注定坎坷,是一人迎千军万马逆流而上的一腔孤勇。赵王让萧定权明明白白的认识到了这点。控鹤卫里两人一红一白,手足兄弟身上连翩翩风雅的气质都很相似,但内在却截然相反。一个身为尊贵的国之储副却甘愿低头受辱,另一个看似风流却为了权力亲手逼死生母。他们在萧萧落叶之中对峙,赵王笑着告诉萧定权: 我的道,盈箧塞路前赴后继,而你呢?没有人认为萧定权的道是对的,齐王赵王不认为,皇帝不认为,视若手足的小顾将军也不这么认为。但陆文昔这么认为,许昌平也这么认为。陆文昔少年遭乱,眼看父兄死去,看着他们这些渺小的性命如何只因为上位者的轻弹手指而家破人亡。许昌平从最尊贵的皇太子一夜变为流放宫女的后代,永不敢言亲父亲母。他们见过失德的权利会如何倾轧世上成千上万普通人的生命,他们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骨会有多么愤怒,多么悲痛,多么绝望,多么不应当被权力,被欲望轻易抹杀。所以在长州城上,萧定权对小顾将军说:这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是虚假的色诱。牺牲生民换得皇位,从而长治久安的说法,就像包装精美的毒品,一旦沾染就再难戒断。皇帝和武德侯就是如此。武德侯少年时也许过要辅佐皇帝做万世名君的誓言,但两人从陷害愍太子开始,一次次再一次次失去底线,逐渐成为了权力欲望的奴隶。萧定权和小顾将军与他们的父辈何其相似。但唯一变了的是萧定权抵抗住了欲望的诱惑,他终止了这个以无尽生民鲜血为代价不断重复着的肮脏轮回。当年的长州城上,小顾将军为理想的破灭而自刎,萧定权在写下废储诏书时,也等于亲手放弃了自己的性命。看剧的时候很多弹幕问,萧定权为什么要死。以萧定权的刚强,他在城楼上反问小顾将军:我不信,青史尽数成灰。失去国储的尊严,被后世污蔑的痛苦,他抗的下。可他心灰意冷的,是他失去了守护和修复的资格。以皇帝为首的污浊权力还将继续轮回,他呕心沥血苦苦维系的生民还将在后世的王朝更迭里继续被屠杀,被践踏,就像他的手足兄弟们一样,沦为权力欲望这台绞肉机的活祭,沦为"护摩"。圣人的理想,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在其位守其德,而这理想在君主人治的社会中,也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是无法实现的。萧定权倾其一生所护的道,是一种极为脆弱的柏拉图式理想,如同他死前所凝视的宗正寺外的雪花一样,清洁高雅,但一触碰就会融化。萧定权的死,是理想破灭,亲友沦亡,他唯一的懦弱在于不敢继续亲眼去看,长州城的那把火将如何继续地永远地焚烧拷问整个人间。古典时代的圣人,理想中的社会简单而纯洁:有能力的人掌握权力,而权力要用做去保护没有能力的人。但他们忽略了人性,就像斯坦福监狱实验,人心会为权力所引诱,所腐蚀。萧定权的悲剧,来源于生在了一个人生而不等君权所治的肮脏社会,却信奉了这个社会编造出的虚无却清洁正直的理想。雪夜的二次屏风相会,太子向文惜解读了他对“定权”二字的理解。左为木,梁木之意。右上为草,庶民之意。草下双口,舆论之意。口下为佳,褒美之意。为国家栋梁者,唯其言行,做到臣民重口称佳,才能架构出一个权利的权字。权,非权衡取舍,避害趋利、非权宜策划,图谋算计、非舞权弄势,强而凌弱。太子的父亲,皇帝萧睿鉴,在祖宗牌位前,也解释了他对“定权”的理解。他要的是皇权的集中,相权和将权要完全服从皇权。可是,朝堂之上,中书令李柏舟把持相权,武德侯顾思林把持将权。为了集权,流着顾氏血脉的太子,就成了抗衡的筹码,博弈的棋子。为了集权,儿子都是可以利用的,女人可以当玩物的,大臣可以扶植派系内斗的,黎民百姓,前线将士都是可以随便牺牲的。这样的皇帝,完全没有中兴之主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冷漠的权利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