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间地狱,亦是人性的修罗场
初看电影《高潮》(Climax 2018),我感觉它像一部一直没有出现魔鬼的鬼片,尤其是影片后半段所营造起的氛围,真地很恐怖。然而,静下心来再看一遍时,我发现这又是一部有关人性实验的电影,只不过这次的实验场被导演加斯帕?诺设置在一个偏远废弃校园中了,时间是上世纪90年代的某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实验对象是一个由23位舞者组成的群体。
已有网友贴出了电影首映式后的“导演的访谈录”(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9398882/),导演加斯帕?诺明确表示这不是关于“嗑药”,而是关于“酒精”的电影。这说明导演无意于借此片来进行禁毒宣传,虽然客观上它可能会有这种作用。他对“酒精”的解释是,某些药物在酒精的作用下能让人产生直达地狱的感觉。结合本片,我们就能理解了,为何在影片在前半段舞者间还是彼此和谐的,到了后半段很快就创造了一个人间地狱了,“酒精”正是这种转变的媒介,而“地狱”是被用来观察我们真实人性的。
我们不妨从“人间地狱”创立之初谈起。一开始,这个舞者群体还是彼此团结协作的,虽来自四面八方,但3天就能排演出一场漂亮群体舞蹈,说明他们是个正常的舞者群体。年轻人聚在一起,“性”往往是永恒话题。他们愉快地聊着的性事,有可能是他们的经验,也可能仅仅是想像,但其间透露出的是是非非便是“人间地狱”的祸源。
开启“人间地狱”模式的正是人性。如果说,涉“性”便是“是非”,那么,“是非之人”便是人性。这种人性基本特征往往是人们发泄私欲、制造事端的首要动因,即便在我们这个临时拼凑起的舞者群体中也不例外。当有人开始感到不舒服时,虽然每个人都是嫌疑人,但被赶出屋外的人是那个想维持不伦兄妹之恋的黑人兄长的情敌;正是基于这种不伦的“私欲”,这家伙还在后面对那个叫大卫的白人舞者大打出手,虽然表面理由是种族仇恨。无论是针对前者,还是后者,这位黑人兄长实现私欲都是借助了群体的力量,典型的“公报私仇”吧。
“人间地狱”会释放被压抑的情欲。当人处于极度痛苦状态时,所谓的规则、风俗、禁忌等对他都很难再起作用了,相反,这种状态往往会将那些平时被压抑的负面情感激发出来,所以,我们能看到种族仇恨、乱伦、淫乱等,尤其是种族仇恨,最易被点燃的。一般来说,任何一个群体,在紧急关头往往能够出现一个领袖人物,带领大家度过难关,但为何这个舞者群体自开“地狱”模式后一直就是群“乌合之众”呢?再想想这群舞者中,黑人占大半吧,偶有局部成气候时,那也是为了起哄打架作准备,难道导演也有什么想法?当然,我宁愿相信,地狱般痛苦让这群人失去了应有的理智,但我绝不相信,真有人希望这种局面的存在,毕竟这里没有赢家,维持乱局对谁都没好处呀。
“人间地狱”排斥积极人性面?导演在这群舞者中安置了一个孩子,颇有意味。孩子是最弱者,永远值得同情。若一个群体无法善待孩子,或一个人对处在危险状态下的孩子无动于衷,基本可以判断,它或他没有人性。最后孩子死了,难道导演就想证明这点,地狱之中无怜悯?这或许有点悲观了。事实上,当那个叫卢的怀孕女听到孩子哭喊声时,她是想上前施救的,那个叫瑟瓦的女孩,听到孩子呼救,也在尽力安慰他,这应当是地狱中的人性之光吧。导演对人性还没有丧失基本的希望。
还有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即导演做这个人性实验,以及由这个群体所展现出来的问题,有没有扩而大之的警惕意义。比如同样情形,如果出现在一个更大的群体、一个民族或国家中,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呢?(文/石板栽花 2019年2月25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