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只对你的生命负责,不对你的梦想负责
在即将进入无人区拍摄之际,《藏北秘岭-重返无人区》剧组的主摄像贵哥急性肺水肿发作,情况危急。剧组的制片人兼领队蔡宇当机立断,派人护送贵哥紧急下撤。期间,蔡宇说了一句话:“我只对你的生命负责,不对你的梦想负责。”
这句话是《重返无人区》剧组的冒险之旅的最高安全指示。
约 一个月的无人区之旅后,剧组减员至8人,他们最后回到了拉萨,蔡宇对着镜头松了一口气:“48个人安全归来。”剧组建组时是48个人,每一个人都签了“生死状”,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在这趟旅程中丧生,但他们全都回来了。
《重返无人区》是一部有着诸多遗憾的纪录片,但全员安全归来使得这个剧组成了一个了不起的剧组,而这趟旅程也将成为每一位剧组成员生命中刻骨铭心的记忆。
2、正片or花絮?
很多人看到“藏北秘岭”、“纪录片”等标签,很自然认为《重返无人区》是一部自然风光纪录片。然而,开机仪式、签“生死状”等场景的“乱入”,又让人以为这是影片的幕后花絮。
是的,在某种意义上,《重返无人区》是一部“正片”与“花絮”混在一起的纪录片。影片的“正片”部分——风光、地貌、气候等——占影片的比例不足三分之一,“花絮”才是影片的主体。由于环境极端恶劣和剧组的不断减员,剧组的拍摄工作开展得确实非常不顺利,影片的最后,无人机又撞山损坏,剧组确实没有拍摄到足够多足够好的素材——尤其是没有拍摄到“第三极”顶峰的影像,至今无法填补这个空白,是这次拍摄的最大遗憾。“正片”的不足,与此有关。而“花絮”的喧宾夺主,也因为“花絮”比“正片”要精彩得多。
其实,如果你把影片看成是整个冒险之旅的纪录,而非自然风光的纪录,你就不会有“正片”、“花絮”混剪的感觉。
“重返无人区”的“返”已经表明这是一趟旅程,而“重”则表明了这趟旅程是一趟“寻找”之旅。
再者,藏北秘岭或羌塘无人区的地貌、风光并未如想象中那么壮美、震撼,影像带给我的更多是气候、环境极端恶劣的观感。也就是说,《重返无人区》若单纯作为一部自然风光纪录片,其实是很难成立的,而这趟冒险之旅则具备了更多的影片的“情节”与情结。
3、两个人的无人区之旅
在影片中,制片人蔡宇的存在感是明显大于导演饶子君的。这是一部制片人主导主控的纪录片。
导演饶子君生于1995年,她开始执导这部影片时,尚未大学毕业。此前,她的执导经验也是非常有限的。20出头的她,社会阅历和领导团队的能力还是非常有限的,而整个拍摄过程又充满了风险,她需要一个坚强有力的制片人来带着她完成这趟冒险之旅。
制片人蔡宇的领导力和执行力都是非常强的,他确实适合作为整个拍摄团队的核心领导人物。每次剧组遭遇危难之际,蔡宇都是那个能够迅速做出决断的人,可以说,是他的坚强领导带领着全体剧组成员安全归来。
饶子君之父饶剑锋是这趟冒险之旅的灵魂引领者。
饶剑锋是中国著名的民间登山家,他于2001年开始登山活动,他的理想是登顶全球14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2013年6月22日,他在巴基斯坦被塔利班恐怖分子杀害。遇难之前,他已经成功登顶14座高峰中的10座。
这是饶子君心中永远的痛。《重返无人区》开拍时,饶剑锋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的时间。饶子君遇到曾与父亲共事的次仁顿珠(登山向导)时,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了。饶子君参与这部纪录片的制作,是希望通过这段旅程去靠近自己的父亲。饶子君止步6000米的时候,影片通过剪辑,让他们父女“相遇”了,这是饶子君生命中离父亲最近的一次。
我曾在深圳的一场观影活动中见过饶剑锋,有幸和他一起聊过对同一部电影的观感。他是很直爽的一条汉子,很容易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今,他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了,我仍记得他的面容,可想而知,他的女儿五年来经历了何其漫长与艰难的告别。
这段旅程对制片人蔡宇的重要性同样是不言而喻的。
和饶子君“寻父”不同,蔡宇寻找的是童年,准确地说,是偎依在母亲身边的童年。
蔡宇的童年在贵州的山区度过,他见过无人区的荒凉与恶劣,也正是这种荒凉与恶劣,让他更能感受到母亲的爱与保护。
这段旅程对于蔡宇来说,是追忆,更是自我救赎。
4、最惊险的与最失态的
在剧组“渡过”冰河之后的那天晚上,司机关师傅突发急性肺水肿,让整个剧组陷入了危机之中。
按照急性肺水肿的治疗要求,剧组当天晚上就应该安排人员护送关师傅下撤,但夜间“渡”冰河,风险极大。蔡宇顶住压力,到天亮后才安排人员护送关师傅下撤。为了节省燃油,蔡宇只安排了一辆越野车护送关师傅下撤,这导致了部分剧组成员的担心和不满。但蔡宇有他自己的考量,虽然只安排了一辆车,但他遣配的三名护送人员,却是全剧组的最强组合,这大大保证了护送行动的成功率。护送的三名人员将关师傅护送到目的地后,还要当天赶回来与大部队会合。当天晚上,迟迟不见三人护送小队归来,蔡宇急得坐立不安。当他在黑夜中看到车灯的那一刻,整个剧组才算转危为安。
这一场护送行动,表现的影像很少,但其中的惊险,足以感染每一名观众。
剧组抵达“第三极”普若岗日冰川后,扎营。
他们在营地度过了毕生难忘的一次“跨年”,每一个人都很激动,很多人都失态了。十几天的旅程,太漫长,太煎熬,太压抑,每个人都憋了一肚子的情绪需要发泄。
他们是了不起的冒险者,但他们都必须对自己的生命以及相关的家庭负责。在旅程中,他们在梦想与责任之间,其实很难找到平衡,失态也许就是他们此时此刻的平衡。
每一个人的生命,每一个人的梦想,都是他们自己的,谁也无法为他们负责。
蔡宇其实也无法为他们的生命负责,他只是做到不让剧组发生无谓或无畏的伤亡事故,他只是把每一次决策落实到保护生命这个基本原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