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并不是情色片。“情”几不可见,“色”更谈不上。所有人都是粗俗的、鄙陋的,除了小妹,带着一种近乎变态得游离的美。
一旦套上政治这层壳,电影反而有些无趣,仿佛那些纯粹的带着汗液、潮湿的欲望都得被诠释成更深层抑或悲悯意味才行。
对性无节制的需求和对绝对自由的追求,本质上没什么高低之分。从前看似肉体囿于一叶渔船,灵魂却顺着海水行向无穷尽的世界。离了水,就是笼中的鸟,日光照进大楼的天井,一片死寂。
在开放式货车箱里,一堆透明海洋球上不管不顾地呻吟着,高楼广厦如同海底的石柱或是珊瑚礁,哪怕是假象中的自由也好,终于可以放声,不再压抑。
所谓性到底是什么的符号。洪常秀说过,他电影里的性爱都是令人尴尬或者不快的。因为性和男女之情并没有绝对、直接的关联。而爱情以外的尴尬,倒是能直观在性不合上体现。《女性瘾者》里,性是冲破桎梏,性欲和性瘾不分男女,而耻感却只将女性牢牢钉住。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在观影过程中感到生理不适,因为诸如韩国很多优秀的情色片,性爱镜头总是尽可能地美、尽可能地表达男女之间超越语言的更深层的爱恋。可是《三夫》有的只是欲望,不含杂质的欲望,小妹的“痴”让她对于性瘾连耻感都无丝毫。这对她甚至说不上交易,又或者她才是真正的买方?
影片里有三位丈夫对着小妹的下体上香的镜头,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医生一句“她的器官极其难得,百万女性中才有一个”,男人们好像“毕恭毕敬”起来,而他们恭敬的对象,却不过一个局部的器官,就像对着《女性瘾者》或是《平行母亲》的海报朝拜,能欣赏的却只得眼前的画。
要我说,《三夫》成在他想以性喻世,败也在他意图给最原始的本能赋予更多含义。性,过于敏感,不同于贪欲或是饕餮的食欲,它足够抓眼球又能戳中众人心中共享着的“秘而不宣”。所以拍得美也就罢了,不美就有太多角度来指责。
但我不觉得陈果在“用”曾美慧孜,如果把“小妹”换成“小弟”,本质并没有区别。刨开一切,“性”从来也没什么美感,难道《国家地理》拍了蜗牛交配,就能体现大自然的神奇了?需要一些纯粹的丑,就像酷暑中的菜市场,肉摊上动物的脏器,吊扇驱着蚊蝇,气味难闻。转头进了火锅店,脑花肥肠,一个不落。